刚推开火锅店的门，一股牛油香就裹着热气扑面而来，差点把我呛出喷嚏。苏晴拽着我往靠窗的桌子挤，声音盖过沸腾的锅底声：“就这儿了！视野好，还能看隔壁奶茶店帅哥做饮品！”
我刚坐稳，她就把菜单往我面前一推，笔塞我手里：“快点点，我饿死了——要特辣锅，越辣越好，今天我要挑战‘魔鬼辣’！”
“你上周口腔溃疡刚好，”我把笔塞回去，指尖碰到她的手背，烫得像刚从热水里捞出来，“鸳鸯锅。不然待会儿哭着找水喝，我可不管。”
“谁会哭啊！”她瞪我一眼，却乖乖翻到鸳鸯锅那页打了个勾，“那……毛肚要两份，黄喉、鸭肠各一份，还有虾滑，要手工打的那种。”
服务员过来收菜单时，苏晴突然指着邻桌的冰粉：“那个！我们也要两碗，多加山楂碎和糍粑！”我瞅了眼她泛红的嘴角——上周说酸的东西蛰得口腔溃疡疼，这会儿倒记不住了。
锅底很快端上来，红汤那边咕嘟咕嘟冒着泡，辣椒和花椒在汤里翻涌，辣气直往鼻子里钻；白汤这边飘着玉米和菌菇，清清爽爽。苏晴已经迫不及待夹了片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涮了涮，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眼睛瞪得溜圆：“哇！这辣度可以啊！后劲够足！”
我夹了块玉米放进她碗里：“先垫垫，空腹吃辣容易胃疼。”她没反对，张嘴就咬，玉米汁顺着嘴角往下滴，像只偷吃东西的小仓鼠。
正吃着，邻桌突然传来一阵哄笑。我抬头一看，是几个穿我们学校校服的男生，正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其中一个高个子冲苏晴喊：“苏晴！你旁边那是林晚吧？上次在学生会帮你抢笔记本那个？”
苏晴嘴里还塞着虾滑，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可以啊你，”男生笑着吹了声口哨，“藏这么好？上次还说跟人家只是同学，这不一起来吃火锅了？”
我看见苏晴的耳朵“唰”地红了，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她慌忙端起冰粉猛灌了两口，呛得直咳嗽：“别瞎说！我们是……是学习小组的！”
“哦——学习小组啊，”另一个男生拖长了调子，“学习小组需要单独来吃火锅？还点鸳鸯锅，挺懂照顾人的嘛。”
苏晴的脸更红了，手在桌子底下悄悄踹了我一脚，眼神里带着“快救我”的慌乱。我夹了片肥牛放进她的白汤碗里，抬头冲那几个男生笑了笑：“她物理刚及格，过来补补课，顺便请我吃个饭。怎么，你们也来‘学习’？”
那几个男生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接话，讪讪地笑了笑，转过去继续吃了。
苏晴这才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小声嘟囔：“都怪你，刚才在学生会那么高调，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故意逗她，夹了个鱼丸放进她碗里，“知道你物理及格全靠我补课？还是知道你吃火锅不敢点全辣，得要鸳鸯锅？”
“你！”她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脸颊却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羞的。她夹起鱼丸就往我嘴里塞，“堵上你的嘴！”
鱼丸刚进嘴，烫得我差点吐出来，她却笑得前仰后合。我嚼着鱼丸，看着她笑弯的眼睛，突然觉得这火锅的辣味里，混着点别的甜。
吃到一半，苏晴突然从书包里翻出个小盒子，推到我面前：“给你的。”
“什么啊？”我打开一看，是只钥匙扣，上面挂着个迷你版的小熊猫，圆滚滚的，手里还抱着根竹子。
“上次在文具店看见的，”她挠挠头，眼神飘向窗外，“觉得跟你挺像的，都圆滚滚的……不是，都挺可爱的。”
我捏着钥匙扣，冰凉的塑料在手里攥得发烫。旁边奶茶店的音乐飘过来，是最近很火的那首《小幸运》，旋律软软的，跟她的声音似的。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夹了一大筷子黄喉放进红汤，“下周六我们班组织去爬山，你要不要来？我跟班长说一声，多报个名。”
“你们班活动，我去干嘛？”
“就当陪我呗，”她涮着黄喉，声音小了点，“上次你说想看看山顶的日出……”
我愣住了。上个月随口跟她提过一句，说地理老师讲山顶日出特别壮观，没想到她记到现在。
“怎么不说话？”她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不敢啊？还是不想跟我一起？”
“敢。”我夹起她刚涮好的黄喉，塞进嘴里，辣得直吸气，心里却甜得发慌，“去就去，谁怕谁。”
她笑得更欢了，把冰粉推到我面前：“快吃口冰的，看你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舀了一勺冰粉，山楂碎的酸混着红糖的甜，在舌尖化开。看向窗外时，正好看见奶茶店的帅哥冲我们这边笑了笑，大概是觉得这桌的两个女生，一个脸红得像番茄，一个辣得直吸气，傻得有点可爱。
买单时，苏晴抢着扫码，我拽住她的手腕：“说好我请你，谢你上次的绿豆汤。”
“不行，”她把我的手扒开，飞快地付了钱，“说了是谢礼！再说了，”她凑近我耳边，声音像冰粉里的红糖汁，黏糊糊的，“跟你出来，哪能让你掏钱。”
走出火锅店时，晚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的脸也烫得厉害。苏晴走在我旁边，书包带子一颠一颠的，钥匙扣在我指尖晃来晃去，小熊猫抱着竹子，像抱着颗藏不住的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