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和服,紫阳花的头饰,琉璃般的肌肤将精致面容修饰得更加粉雕玉琢。睫毛狭长有些透明,看着她的眼睛,仿佛透过琉璃屏障看宝物一般。
简直就像花火大会遇到的邻居家的大姐姐一样。
温柔的大姐姐不应该是连杀一只鸡都要犹豫半天么...这也就罢了,还有杀完小鹿又舔血是什么回事。
绘理奈有些迷茫的回答道。“当然是吃啊...只是味道不好而已所以尝了一口就放弃了而已。”
一直都吃不到好吃的东西,虽然不会像吃不到东西的人一样身体上感到难受,可是这种欲望一直无法被满足的感受,会让人内心被挖掉一块般,空洞得胃疼。
绘理奈的回答合理但不合情,少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和她继续聊下去。
“你这把刀,是桂五郎造的吧。”
没有理会一时间愣住的少年,绘理奈的目光很快的被他手中那把刀吸引过去。
从小开始,她便和刀有着不解之缘,挥刀,识别,抚刀...总之是和刀有关的一切和生理反应一样自然。
桂五郎,是天皇亲自的名刀五世家之一的当代传人...她曾经和桂五郎还有些交情,他的锻造手法绘理奈十分了解,所以她可以肯定这把尚未染血的新刀是桂五郎所造。
“是..”少年有些警惕地看着已经走到身前的绘理奈。
“你要干什么!”绘理奈忽然伸出手像少年袭来,他来不及躲避,只能有些慌张的喊出声表示反抗。
恍惚间,细腻冰冷的触感已经从他手上抚过,新奇的异样感觉让他有些失神。
他面色极其不悦的浮现出一层红晕,恼怒的说道“喂喂喂,你这家伙!不会是要抢这把刀吧?告诉你,我可是光月清衍!光月家你知道吧?天皇的弟弟就姓这个!还有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要是继续动手动脚下去。”
“我才看不上这玩意。”绘理奈手指忽然停在刀身,自顾自的说道“云母石锻造,高钢淬火,浮云纹,可惜没有染过血,还是处男。”
“你说谁是处男?”可能是被实话戳到了脊梁骨,光月清衍仿佛被激怒了的狮子般浑身汗毛倒立。
“刀”
“没有染过血的刀,和未经人事的少年一样空有锋利却无处发泄...称为处男又有何不妥么?”
又是一个无法反驳的形容呢。
“你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连着两次不知如何是好清衍,十分警惕的盯着绘理奈,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破绽。
清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哈哈哈哈!大哥,赢了,全赢了!那些家伙的钱现在都归我们了!到时候直接去居酒屋吃香喝辣!”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更加笨蛋的家伙声音传来,时机恰好的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说话的是一个年龄更小的少年,他手中拎着沉甸甸的一个大袋子,走起路来卟啉卟啉响,看样子是满满一袋财富。
这是他刚才和其它华族打架时赢来的。
“大哥,她是你的女朋友么?不是,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我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你却在这里谈情说爱。”看到二人距离如此之近,少年忍不住调侃起来。
“全赢了...想和我打一架么?”绘理奈忽然转身看向他。
“女人,你可是女人耶,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咯,平时我最讨厌和女人打架了,打输了就哭。”
可是女人耶?
绘理奈眼中闪过一次茫然..
看样子是对女人持刀有什么偏见么。
是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觉得刀和女人开始有隔阂呢?
是道馆里的大龄学徒没有女弟子...亦或者是江户城被封为藩主里的全是留着奇怪月代头的男人。
...为何明明无论是男女持刀都不会影响刀的锋利程度,无论是男女只要用力都能把人像切面包一样切碎。
光月清衍看着眼前家伙自大的模样,没好气的训斥道“你这家伙,别觉得对方是女人就掉以轻心啊,对他人的偏见,就是对自己的歧视啊!”
哦,看起来还是有和绘理奈想法一一致的人啊。
木下之助撩了一下头发,得意洋洋的摆弄着自己那可怜的肌肉,似乎是用威胁的语气说道“行 那就比!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
他深深鞠躬道“木下流太刀术上!”
“无师无门。”绘理奈以同样的礼仪回应着。
看到绘理奈的礼仪,才端起水瓶喝水的清衍差点忍不住一口水喷出来。
女人男人比试前的礼仪是完全不一样的,绘理奈这样优雅的身躯做出男士的礼仪显得无比怪异,绘理奈小姐你在用你这么完美的身体做什么啊。
...
另一个少年命为木下之助 他是飞鸟城华族木下之家族最小的儿子,这次随着父亲一同来参观游猎。
可是这源经义似乎是放了华族们鸽子,这游猎开始了两三天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些大人碍于源经义的淫威还能安安静静的坐着,而这些孩子自然是压抑不住玩的天性。
即使都是华族,爱玩的天性也和普通人无异。
前不久一群跑出来的华族少年们模仿着街头浪客们的比赛方式进行比赛—输了就给钱。
光月清衍之前狠狠的把其它孩子宰了一遍,不过奉行着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原则,他给那群孩子们留了一笔生活费后便离开了。
不过身为自己临时小弟的木下之助很显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把其它华族的生活费都赢了去。
赢了一大笔钱的他现在十分膨胀,极度的自信因此在他心中膨胀起来,肥硕的和猪一般。
俨然已经是热血笨蛋。
对决开始了。
木下之助步伐并不稳健的手持竹刀朝着绘理奈冲过来。
他自信满满,他热血澎湃,他冲到绘理奈身前时,发现眼前的女人竟然还一动不动,先是一愣,随后自以为是绘理奈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
于是乎,他不屑的轻笑一声,将竹刀横道了绘理奈身前,带着一丝怜悯的嘲讽道“换做是正常战斗,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在下受教了。”绘理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啊呀?”木下之助有些诧异,不过随后他很快平复心情,又挥起竹刀朝着绘理奈砍去。
“速度倒是挺快。”绘理奈的声音再一次在另一侧响起。
“啊啊啊!”
…
不知道过了多少次,木下之助连绘理奈的衣服角都没有摸到。
“喂,你这家伙,一直跑不和我打架,有你这样的吗?真武士对决就应该堂堂正正的战斗啊!”
武士么。
绘理奈闻言,浅浅一笑“堂堂正正的武士么?我知道了。”
她瞬身到木下之助面前,一脚将他踹到,随后挥动起竹刀。
一旁看戏的清衍,此时露出了无比严肃的表情。
明明只是一把竹刀,清衍却在眼前女人的身上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像是夏日遥远南方里剧毒的眼镜蛇一样危险。
他悠哉悠哉看戏的心情全无,在竹刀还没有落下的时候顺步来到了绘理奈身前,用怀中抱着的刀将绘理奈手中太刀斩断。
他面色阴暗了下来。 “你是要杀了他么?”
绘理奈盯着手中只剩刀柄的竹刀直发呆“难道不应该么?”
“他是一个武士,如果拒绝了投降,那便是接受自己会如樱花一样绚烂逝去的结局。”
“如果不能像樱花一样绚烂的逝去的话,那人生的结局只会一事无成,最终像野狗一样烂在地里。”
“那样的人生好无聊呢。”
光月清衍盯着她的眸子许久,最终确定她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如果是这种想法的话…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是恶魔。
竹林曳影,凤萧虫鸣,明明只是悠哉悠哉的聊天,光月清衍却感受到似乎有看不见的刀横在自己胸口,随时都可能一击毙命。
“看起来你这家伙的观念真是错误到了极点呢,残酷得和恶魔一样,看起来我必须把你的身心都给纠正。”
他挥刀向绘理奈,反正眼前对面的女人手无寸铁,等到刀架到脖子上,再怎么样疯魔也只能暂时冷静下来好好听话吧。
“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骤然响起。
清衍疑惑的看着眼前忽然从胸口处拔出刀的女人,以及她胸口处隐隐露出的绰约风光。
绘理奈对于清衍的目光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将刀刃上的血迹抹去含在口里。
清衍心中警铃大响起,他从出生起便从来不练刀法…只凭借自己的意识挥刀 却从无一败绩。
别说战败,他甚至很久都没有受伤了。
还有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每次都要舔刀上的血迹?
还有…她这是什么情况?
绘理奈将光月清衍的血液刚放入嘴中时,香甜馥郁的浓香便如同奶油味在嘴中化开,中调悠远绵长的玫瑰花的奇异娴雅的味道。
因此她的眸子不受控制的涌上和血液相同的颜色,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强忍着让骨头的酥麻的愉悦之情,绘理奈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光月清衍扑过去。
好美味!好想再体验一次这种馥郁的奶油香甜在嘴中化开的气息完全忍耐不了了啊!
光月清衍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窒息之感…
不跑的话,会死的!他从怀中掏出烟雾弹,朝着身下砸去,一瞬间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等待浓烟散去,只留下绘理奈一个人在原地失神的喃喃自语着“跑掉了咧。”
哦,还有一个人,她的余光瞥到了还躺在地上的木下之助,
她走到他身前蹲下,戏谑的看着他。“你认输了吗?”
“输...我输了!”木下之助腿抖得像是筛糠一般,眼泪巴拉巴拉直流,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样。
“哦,那你就是在下的手下败将了。”绘理奈满意的接受了眼前家伙的失败。
“杂鱼。”绘理奈含着得意的笑容,神奇的从怀中掏出一支笔,入木三分的在他的脸上写下来“绘理奈手下败将兼超级无敌杂鱼”这几个字。
失去了信仰的软弱家伙,这样的惩罚是必要的。
随后便化作一道闪电消失于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