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赶了三天路，脚底板都快磨出泡时，我们终于摸到了阿加曼塔小镇的边缘。看着街边挂着“迎客旅馆”木牌的矮房，楠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吧”响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解脱：“可算能歇会儿了！再在野外睡，我后背都要跟大地长一块儿了！”
他熟门熟路地拍开旅馆门，扔给掌柜两枚银币：“开两间房，要干净的！”转头就踹了乌卡卡尔屁股一脚，“愣着干啥？把黎卡尔扛进去，赶紧拆绷带！再缠下去，他真要成风干腊肉了！”
乌卡卡尔揉着屁股，一脸委屈：“可是大人，他伤口还没好透……”
“透个屁！”楠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被绷带缠得只剩俩眼睛的我，“你看看他这样子，动都动不了，到了玉香亭，人家还以为我绑了个粽子回来！”
乌卡卡尔不敢再犟，弯腰就把我扛到肩上，脚步轻快地往房间走。刚把我放床上，他就掏出匕首，“唰”一下划开绷带，嘴里还念叨：“忍着点啊，绷带粘住结痂了，扯的时候可能疼……”
话没说完，他手一使劲，“撕拉”一声，绷带连带着结痂一起扯了下来。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疼得浑身直哆嗦，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
乌卡卡尔挠了挠头，憨笑道：“哎呀，忘了你伤口还没长好……不过你看，我这药膏真管用，没留疤！”
我活动了下胳膊，虽然还有点疼，但确实比之前利索多了，忍不住拱手道谢：“多谢乌卡卡尔兄，你的药膏果然厉害。”
“客气啥！”他摆了摆手，转身就冲出门，“我去叫掌柜上菜，给你补补身子！”
没一会儿，他就端着一大托盘食物回来，盘子摞得比他脑袋还高。房间本就小，一桌子菜摆床上，几乎占满了半张床。三盘素菜，一盘飘着零星肉沫的炒青菜，看着简单，却让饿了三天的我眼睛都直了。
我俩盘腿坐在床上，没等楠回来，就先动了筷子。我饿极了，抱着碗扒饭，米粒洒了一衣襟都没顾上擦。
“慢点儿吃，别噎着！”乌卡卡尔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自己抱着酒坛“吨吨吨”灌清酒，度数不高，他喝得满脸通红。
我咽下饭，好奇地问：“你们俩怎么跑这么远？我看了地图，这儿离玉香亭少说也有几百里。”
乌卡卡尔放下酒坛，叹了口气，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委屈：“还不是大人爱疯跑！从小到大就这样！我第一次当他禁卫时，就去了趟茅厕，出来人就没影了，结果我被我爹吊在树上抽，骂我没看好人。打那以后，我就算上茅厕，都得在他眼皮子底下蹲着！”
我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强忍着笑意点头：“确实……挺折腾的。”
“这次更过分！”乌卡卡尔越说越委屈，“领主不让他出门，说东边有混沌，危险！他倒好，半夜翻窗就跑，还好我早有准备，在窗外蹲了大半夜，他一翻窗我就跟上来了，不然这会儿我爹估计已经拿着鞭子在找我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委屈你了。”
“唉，不说了！”他抹了把脸，拿起筷子往嘴里扒菜，“先吃，吃饱了长肉，鞭子抽着也不疼！”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楠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好啊！我累死累活去跟铁匠谈兵器，你们俩背着我偷吃！”
话音未落，他就冲了过来，一把抢过那盘唯一带肉沫的青菜，转身就往隔壁房间跑，动作快得像阵风。
乌卡卡尔伸出去夹菜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瞬间红了，筷子“啪嗒”掉在地上，拔腿就追了出去：“大人！那是我花一块银元买的！给黎卡尔补身子的！你不能独吞啊！”
“砰！”隔壁房门重重关上，紧接着就传来乌卡卡尔的拍门声和哭喊声：“大人！开门啊！起码给我留一口！”
房里，我憋着笑，听着隔壁传来“吸溜吸溜”的吃饭声，还有乌卡卡尔越来越重的砸门声。没一会儿，一声响亮的饱嗝传了过来，楠的声音带着满足的慵懒：“吃饱了，盘子都舔干净了，你还要不？”
乌卡卡尔的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重物落地——估计是他瘫在地上了，那声音，像极了他的心坠入深渊的动静。
“行了，别嚎了！”楠的声音再次传来，“铁匠铺在镇东头，你们俩去把兵器拿回来，我花了五十银元呢！”
“是……大人。”我轻声应着，乌卡卡尔则失魂落魄地推开门走进来，看都没看那几盘素菜，直接端起来“风卷残云”，连菜汤都舔得干干净净。
看着这俩活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路的疲惫，好像都被这闹哄哄的氛围冲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