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乌卡卡尔光着身子、狼狈地跑回小池塘时，却见楠坐在岸边的石墩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石墩边缘，眼神沉得像积了雨的乌云，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们，没说话，空气里都飘着股低气压。
“大人，您咋来了？”乌卡卡尔挠了挠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光着身子，傻愣愣地问。
楠冷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我好心出来找你们，怕你们找不到水迷路，结果呢？你们倒好，在这儿给我玩起裸奔来了？这么喜欢光着身子跑，要不然你俩给我跳支舞助助兴？”
“不是不是！”我赶紧摆手，脸都红到耳根，“大人，是意外！我们正洗澡呢，突然听到尖叫，以为有混沌怪物，才跑过去查看的，就是个误会！”
我以为这话能把事儿圆过去，可话音刚落，楠突然起身，一拳砸在我后脑勺上，另一拳怼在乌卡卡尔的胸口——两人都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回池子里。
“操，你们俩没良心的！”楠笑骂着，却没真生气，“找到池子不知道喊我？合着就你们俩舒服，把我扔在外面把风？”
骂完，他抬手扯掉身上的白袍，只留了条底裤，“扑通”一声扎进池子里，溅起的水花直接泼了我和乌卡卡尔一脸：“看你们俩脏的，还不赶紧给我搓搓背！”
我们俩对视一眼，哭笑不得，只能重新泡进水里，帮楠揉着肩膀上的尘土。三人难得能这么放松，池子里的水虽然被乌卡卡尔弄脏了些，却也透着股难得的惬意。
可这份惬意没持续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凶神恶煞的吵骂声，夹杂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是谁？是谁他妈敢打扰我家小姐沐浴？不想活了是不是！”
楠挑了挑眉，斜睨了我们一眼，没说话。我和乌卡卡尔瞬间僵住，赶紧把身子往水里埋了埋，只露个脑袋在外面，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
楠板起脸，对着我们俩慢悠悠竖起了中指，吐出一个字：“六。”
话音刚落，八九个壮汉就围了过来，个个腰里别着弯刀，脸上的横肉都快堆到眼睛上，眼神像要吃人。为首的壮汉指着池子里的我们，扭头冲身后喊：“就是他们三个！”
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子跑了过来，裙摆还沾着水珠，指着我和乌卡卡尔时，指尖都在抖：“是、是他们两个！刚才就是他俩光着身子冲进来的！没看清第三个，肯定也在！”
“好啊，还敢抵赖！”为首的壮汉磨着牙，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偷看我们家小姐洗澡，今天不抠了你们的眼珠子、卸了你们的命根子，算你们命大！”
十几个大汉说着就往池边扑，我急得大喊：“我们已经道歉了！你们讲点道理行不行？”
“道歉就完了？”大汉嗤笑，“在葛西娜行省，敢惹我们维脉西斯家族的人，没好果子吃！”
乌卡卡尔也急了，攥着拳头就要站起来：“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是你们先尖叫，我们以为有混沌怪物才过去的！”
“混沌怪物？”那女子捂着嘴笑，眼神里满是鄙夷，“这里是葛西娜行省，离东边的沦陷区远着呢，怎么可能有混沌？我看你们就是从东边逃来的难民，想耍流氓吧！”
“我们刚从阿加曼塔小镇逃出来，那里4天前刚被混沌屠了！”我忍不住反驳，刚想多说几句，却被楠按住了肩膀。
“够了。”楠的声音突然响起，周身瞬间炸开一股冷冽的威压，像寒冬里的冰风刮过，那几个刚要扑过来的壮汉瞬间僵在原地，脚像钉在地上似的，动都不敢动。
“错在我们，道歉也道了，闹也闹够了，还想怎么样？”楠靠在池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怎么样？”为首的大汉缓过劲，色厉内荏地喊，“必须给我们家小姐一个交代！”
“交代？”楠勾了勾嘴角，笑得玩味，“你们说我兄弟偷看你们家小姐洗澡，那不如‘以眼还眼’——让你们家小姐也看看我们洗澡，这不就扯平了？”
乌卡卡尔愣了愣，黢黑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赶紧把身子往水里缩了缩。
“你敢耍我们！”为首的大汉气得跳脚，伸手就往楠赤裸的胳膊上抓去——想把他从池子里揪出来。
可他的手还没攥稳楠的胳膊，楠就猛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节发力，顺势往外侧一拧，“咔吧”一声脆响——大汉的胳膊直接以诡异的角度弯了过去，疼得他惨叫出声：“啊！我的胳膊！”
其他大汉见状，瞬间炸了锅，纷纷拔刀就要冲上来，却被楠的一句话钉在原地：“我乃玉香亭行省少主楠，你们敢动我和我兄弟一根汗毛，就掂量掂量你们维脉西斯家族，能不能扛住玉香亭的怒火。”
声音没提高，却像淬了冰，砸在人耳朵里发疼。所有大汉都僵住了，脸上的凶气瞬间变成了惊恐，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阿罗纳西，别叫了，来人，给他接骨。”
一个穿着月白色纱裙的女子缓步走来，裙摆扫过地面没沾半点灰，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看向那惨叫的大汉时，眼神冷得像刀：“没用的废物，连人都认不清。”
她转过身，看向池子里的楠，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柔得发假的笑容，还轻轻行了个礼：“楠，哦不——未婚夫，好久不见。”
我下巴差点掉水里，乌卡卡尔更是“噗”地呛了口池水，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这是葛西娜行省维脉西斯家族的千金，爱西丝，当年他们家族想争文莱和巴伦的城主之位，求着跟玉香亭联姻，才把她许给大人的，可大人最不待见她了。”
“这么大背景？”我小声惊叹。
“跟大人比，就是西瓜跟枣的区别。”乌卡卡尔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
爱西丝没搭理我们俩，看向我们时，眼神跟扫垃圾似的，转脸对楠，嘴角弯得更柔了：“楠，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也不去文莱城看看我，我都想你了。”
这话肉麻得乌卡卡尔打了个冷颤，我赶紧凑过去小声问：“是不是泡久了受凉了？”
他摇了摇头，脸色发青：“不是，是心里发怵，太恶心了。”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楠却没接她的话，语气平淡：“我要即刻前往玉香亭，没空停留。爱西丝小姐，麻烦让你的人让开，你这样围着我们，我们很难受。”
爱西丝没生气，反而伸出白皙的手，想帮楠揉肩膀：“累了吧？我帮你按按……”
可她的手刚要碰到楠的肩膀，却瞥见池子里浑浊的水，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楠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突然抬手，舀起一捧池底的浑水，“哗啦”一声泼在自己肩膀上。
爱西丝伸到一半的手猛地顿住，指尖蜷了蜷，再也没往前递，脸上的笑容也僵了。
“嫌脏？”楠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爱西丝收回手，躬身行了个礼，语气又恢复了清冷：“我还有事，先走了。楠，希望你有空能来文莱城，我父亲很想见你。”
“会的，有时间一定去。”楠的语气里没半点诚意。
爱西丝带着人走了，岸边终于安静下来。
过了几秒，楠猛地从池子里爬起来，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水珠，骂道：“操，恶心死我了！这水就算是粪坑，都比刚才那女人看着顺眼！”
我和乌卡卡尔也赶紧爬上岸，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场荒唐的池塘风波，就这么悄然结束，只是想起爱西丝那副假温柔的样子，我和乌卡卡尔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玉香亭还没到，就遇上这么个“未婚妻”，后面的路，怕是没那么好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