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子们！快过来！”
冯旗鼓的吼声砸在街道上，震得空气都发颤。他左手举着面布满凹痕的铁盾，右手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锻造锤，正跟一头丈高的混沌怪物死磕——那怪物浑身覆着青黑色硬皮，脸上裂着三道血口，獠牙外露，每一拳砸下来，都让地面抖三抖。
街对面的墙角下，七八个半大孩童缩成一团，小脸蛋吓得惨白，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
“别怕！叔叔拦住它了！快躲到我身后的铁匠铺去！”冯旗鼓又喊了一声，话音刚落，怪物突然猛地挥拳，“轰”的一声砸在铁盾上！盾牌瞬间凹下去一大块，冯旗鼓被震得连连后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在盾面上，染红了斑驳的铁屑。
“狗畜生！吃你冯爷爷一锤！”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猛地矮身，锻造锤被他抡得虎虎生风，带着破风的锐响，狠狠砸向怪物的膝盖！怪物吃痛，嘶吼着后退半步。
孩童们见状，终于鼓起勇气，小短腿跑得飞快，一窝蜂地往铁匠铺里钻。冯旗鼓眼角余光瞥见这幕，嘴角刚勾起点笑，怪物却突然暴怒，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猛地一拳砸向他的胸口！
“砰！”
冯旗鼓下意识举盾去挡，可这一拳力道太猛，铁盾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扎进他的胳膊里，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撞在铁匠铺的土墙上！“哗啦”一声，墙体崩裂，他被埋在碎砖里，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口更是凹下去一大块，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冯叔叔！”铺子里的孩童们扒着门框哭喊，小脑袋探出来，满眼都是恐惧。
冯旗鼓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孩子们，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哑着嗓子说：“别……别怕，叔叔没事……”
他想用右手撑着起身，可刚一使劲，胸口就传来钻心的疼，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怪物一步步逼近，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左脚缓缓抬起，带着碾碎骨头的恶意，就要踩下去。
“不要啊！”孩童们的哭喊声刺破夜空。
冯旗鼓盯着那双沾满血污的兽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孩子们！快跑——！”
“嗒嗒嗒——！”
就在兽蹄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快得像一道白光！紧接着，一道银亮的剑光闪过，“唰”的一声，利落得像切豆腐——怪物的头颅应声落地，滚到冯旗鼓脚边，青黑色的血喷溅了他一身。
冯旗鼓瞳孔骤缩，抬头望去——一个穿白衣的少年稳稳坐在白马上，手里拎着怪物的头颅，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不是今早跟他讨价还价、还被乌卡卡尔架过刀的那个少主，是谁？
“哟，大叔，还没嗝屁呢？”楠翻身下马，蹲在冯旗鼓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头颅，眼神里满是调侃。
冯旗鼓嗓子眼堵着血，只能含糊地挤出几个字：“快……快被你气死了……”
楠哈哈大笑，突然抽出腰间长剑，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掌。没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反而是一道道金色的流光，从他掌心渗出来，像融化的黄金。他攥紧拳头，让金色的“血”滴了几滴在冯旗鼓的嘴里。
下一秒，冯旗鼓就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滑进肚子里，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胸口凹陷的地方在肉眼可见地鼓起，扭曲的左臂也慢慢伸直，扎进肉里的铁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顶了出来，连之前断裂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中恢复如初。
“这……这是啥？”冯旗鼓猛地坐起身，活动了下胳膊，感受着浑身涌动的力量，眼睛瞪得溜圆，像见了鬼一样。
楠却没回答，反而晃了晃手里的长剑，岔开话题：“你这手艺真不赖，这剑够锋利，斩怪物脑袋跟切菜似的。”
冯旗鼓愣了愣，突然想起傍晚乌卡卡尔举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凉意，还有黎卡尔攥着铁锤的狠劲，赶紧甩了甩头，把那股后怕压下去，干笑道：“锋利就好，锋利就好……”
“大人！”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传来，黎卡尔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刚下马就瘫在地上，胸口起伏得厉害，“我……我输了……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害我追了老半天……”
楠站起身，冲他挥了挥手，笑得狡黠：“谁让你骑马慢，输了可不赖我。”
黎卡尔喘着气，抬头看见冯旗鼓好好地坐在地上，还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肯定是大人出手救了他。
“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就走了。”楠转头看向冯旗鼓，摆了摆手。
“冯叔叔！”
铁匠铺里的孩童们一窝蜂地跑出来，围在冯旗鼓身边，小脑袋凑得老近，七嘴八舌地问：“冯叔叔，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转头看向楠，踮着脚尖，脆生生地说：“大哥哥，谢谢你救了冯叔叔！”
“谢谢大哥哥！”其他孩子也跟着齐声喊，小脸上满是感激。
楠蹲下身，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声音放轻了些：“这里不安全，赶紧带着冯叔叔回铺子里躲好，等外面平静了，就往西走，那边有军队驻守，安全。”
“好！”孩子们齐声应着，又扶着冯旗鼓往铺子里走。
冯旗鼓回头看了楠一眼，嘴唇动了动，终于吐出两个字：“谢谢。”
楠只是笑了笑，没说话，转头拍了拍黎卡尔的肩膀：“走，去找傻大个汇合，不然他又该急得哭鼻子了。”
黎卡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应道：“是，大人！”
两人翻身上马，马蹄声渐渐远去。冯旗鼓站在铁匠铺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三个少年，看着没个正形，可真到了关键时刻，比谁都靠谱。他摸了**口，那里还残留着金色血液的暖意，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随后转身，跟着孩子们走进了铺子里，紧紧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