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越的“处理”效率极高。当天晚上，赵妍就在群里汇报，游戏厅老板亲自带着黑皮来赔罪，不仅赔偿了所有损失，还承诺以后绝不再犯。黑皮那伙人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在附近出现过。
「卧槽！苏清越你太牛了！你找的李叔到底是什么来头？黑皮那孙子见到他像见了鬼一样！」赵妍的语气充满了亢奋和解气。
温阮发了个松了口气的表情：「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林檎看着手机，心里却并没有感到轻松。苏清越展现出的这种远超学生范畴的能量，让她感到一丝不安。这是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力量，仿佛苏清越站在一个她永远无法触及的阶层，轻易就能摆平她需要拼命才能应付的麻烦。
这种认知，让她刚刚因为公开关系而升起的一点亲密感，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二天是周末，林檎原本计划和李萌、王朵朵去逛新开的商业街。出门前，苏清越递给她一张卡。
“拿着，需要什么自己买。”
林檎看着那张黑色的、质感高级的信用卡，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我不要！我有钱！”
她之前偷偷做家教攒下了一点钱，虽然不多，但足以支撑她这次出行。
苏清越蹙眉：“你那点钱够干什么？听话。”
“我说了不要！”林檎的声音猛地拔高，连日来积压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爆发，“苏清越！我不是你的宠物！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用钱来打发！我有手有脚，我可以自己赚钱！”
苏清越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自己赚钱？就是像上次那样，去找那些不靠谱的中介，差点被骗？”
“那也比你这样把我当废物养着强！”林檎口不择言地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控制我的一切？连我选什么课、和谁交往、怎么花钱都要管？！”
“林檎！”苏清越的声音也带上了怒意，“你非要这么曲解我的意思吗？我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林檎嗤笑一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你用你的方式保护我，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保护’，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傻瓜！”
她说完，用力推开苏清越，冲出了公寓门。身后传来苏清越压抑着怒火的喊声，但她没有回头。
走在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上，林檎却感觉无比孤独。李萌和王朵朵兴奋地试穿着衣服，讨论着化妆品，她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刚才的争吵，还有苏清越那双盛满怒意和……或许还有一丝受伤的眼睛。
她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可是，那种被全方位笼罩、几乎窒息的感覺，也是真实的。
“林檎，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王朵朵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在她面前比划。
林檎勉强笑了笑：“好看。”
“你去试试嘛！你皮肤白，穿黄色肯定好看！”李萌也怂恿道。
拗不过两人的热情，林檎拿着裙子走进了试衣间。然而，当她拉上帘子，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时，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席卷了她。她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因为苏清越而情绪失控，讨厌明明在乎却又忍不住用最伤人的话去刺痛对方，更讨厌此刻心里这份挥之不去的愧疚和想念。
不知过了多久，试衣间外传来李萌担心的声音：“林檎？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
林檎深吸一口气，用力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没事，马上好。”
她换好裙子走出来，意外的合身，明亮的颜色衬得她气色好了不少。
“哇！好漂亮！”王朵朵惊呼。
李萌也连连点头：“真的！买了吧林檎！”
林檎看着镜子里陌生的、带着几分柔美的自己，心里一动。她拿出自己攒的钱包，对店员说：“麻烦帮我包起来。”
这是她用自己的钱，为自己买的第一件“奢侈品”。一种微弱的、独立的满足感，稍稍冲淡了心中的阴霾。
然而，当她提着购物袋，和李萌王朵朵走出店门时，却看到马路对面，苏清越正倚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她似乎在那里站了许久，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里的怒意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复杂的情绪。
她一步步穿过马路，走到林檎面前，无视了旁边目瞪口呆的李萌和王朵朵，目光落在林檎手里的购物袋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
“买好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檎握紧了购物袋，梗着脖子：“嗯。”
苏清越沉默了几秒，忽然伸出手，不是拉她，而是轻轻拂过她似乎还有些湿润的眼角。
“哭过了？”她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檎别开脸：“没有。”
苏清越收回手，叹了口气：“回去吧，外面冷。”
没有质问，没有争吵，甚至没有提起刚才的不愉快。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林檎心里更加没底。
她跟着苏清越上了车，一路无话。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回到公寓，苏清越关上门，却没有开灯。黑暗中，她将林檎轻轻按在门板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林檎，”她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而清晰，“我承认，我的方式可能有问题。”
林檎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这是苏清越第一次……近乎服软。
“但是，”苏清越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微颤，“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一点？相信我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任何可能。”
她的吻落了下来，不像以往那样带着惩罚或宣告，而是充满了某种压抑的、近乎绝望的温柔，细细密密，如同无声的恳求。
林檎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唇上轻柔的触感和苏清越微微颤抖的身体，一直紧绷的心防，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伸出手，第一次主动环住了苏清越的腰，生涩地回应了这个吻。
黑暗中，泪水无声地滑落。分不清是她的，还是苏清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