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第三节课下课。
我抱着一叠作业本走在走廊上——这是班长李雯拜托我帮忙送到办公室的。
就在转角处——
「砰！」
一个人突然撞了过来。
作业本散落一地。
「哎呀，不好意思啊，大叔。」
钱浩站在我面前，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没看到你在那里。」
「没、没关系……」
我蹲下身，开始捡作业本。
就在我快要捡完的时候——
「啪！」
一只脚踩在了最后一本作业本上。
是钱浩。
「哎呀，又踩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故意用脚碾了碾，把作业本踩得皱皱巴巴。
「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有意见？」
钱浩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下头：
「没、没有……」
「很好，识时务嘛。」
钱浩移开脚，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他跟班的笑声。
我捡起那本被踩脏的作业本，上面印着清晰的鞋印。
周围经过的学生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没有人说话。
我站起身，拍了拍作业本上的灰尘。
表面上我低着头，很是狼狈。
但实际上——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一直在录音。
「证据+1。」
我在心里默默记录。
回到教室后，艾尔雪看到了那本被踩脏的作业本。
「……」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
——
周四中午，食堂。
我端着刚打好的午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今天的午饭是红烧肉、青菜和米饭，看起来还不错。
我刚拿起筷子——
「哟，大叔，吃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
钱浩带着他的两个跟班走了过来。
「看起来挺不错的嘛，」钱浩拿起我的饭盒，「借我尝尝？」
「这……」
我想要阻止，但他已经夹起了一块红烧肉。
「嗯，味道还行。」
钱浩嚼了两口，突然皱起眉头。
「诶，不对，这肉怎么这么难吃？」
然后他直接把我的饭盒拿起来——
走到垃圾桶旁边——
「哗啦！」
整盒饭菜被倒进了垃圾桶。
「帮你扔了，省得吃坏肚子。」
钱浩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食堂里很多学生都看到了这一幕。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但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我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怎么，不服？」
钱浩走到我面前。
「要不要打我啊？」
「我……」
我松开拳头，低下头。
「算了……我不饿……」
「哈哈哈！听到没有？他说他不饿！」
钱浩大笑着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垃圾桶里的饭菜。
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
我只是默默地走出食堂，在路过监控摄像头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一眼。
「证据+2。」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听到肚子一直在叫。
罗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面包，偷偷塞给我。
「勇哲……你忍一忍……」
他小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把面包收下了。
——
周五下午，体育课。
男生们在操场上打篮球。
我不太擅长运动，就站在场边休息。
「勇哲！」
罗毅朝我挥手。
他在另一个班的队伍里，看起来打得挺开心的。
我正准备回应——
突然，一股冰凉的液体从头顶浇了下来。
「哗——」
冷水！
我全身湿透了。
「哈哈哈！大叔，天气这么热，帮你降降温！」
钱浩拿着一个空矿泉水瓶，笑得前仰后合。
周围的学生都停下了运动，看着这一幕。
有人在笑，有人在拍照录像。
我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怎么样？凉快了吧？」
钱浩走到我面前。
「你……」
我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愤怒。
「怎么，不服？要不要打我啊？」
钱浩凑近我，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
「快啊，打我啊！你打啊！」
我咬紧牙关，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周围的学生都在看着。
有人小声说：「他该不会真的要动手吧？」
「那他不就完了，要知道钱浩家里的背景……」
「算了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深呼吸。
一次。
两次。
三次。
最终，我松开了拳头。
低下头。
「对不起……」
我的声音很小。
「是我挡了你的路……」
「什么？我没听清！」
钱浩大声说道。
「对不起！」
我提高了音量。
「是我的错！」
「哈哈哈哈！」
钱浩仰天大笑。
「看到没有？这就是识时务！」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叔，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然后他转身离开，他的跟班们也跟着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浑身湿透。
操场上的学生们陆续散开，没有人过来关心我。
只有罗毅跑了过来。
「勇哲！你没事吧？！」
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心疼。
「我没事……」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去换身衣服吧……」
就在这时，班长李雯也跑了过来。
「勇哲同学！」
她递给我一条毛巾。
「快擦擦……你会感冒的……」
「谢谢……」
我接过毛巾。
李雯咬着嘴唇，眼中含着泪水。
「对不起……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的，」我强颜欢笑，「我真的没事。」
回到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我打开手机。
刚才那一幕，操场上的监控摄像头应该都拍到了。
而且……
我看到有好几个学生在录像。
「证据+3。」
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快了……」
我低声自语。
「再忍一次……就够了……」
——
——
放学铃声响起。
我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等大部分同学都离开了教室。
张阳还坐在最后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朝他走去。
「张阳同学。」
我小声叫他。
张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恐。
「勇、勇哲……你……」
「我想和你聊聊，」我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关于……那些欺负你的人。」
「——！」
张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不要……你不要管这件事……」
「为什么？」
我看着他。
「你就甘心这样一直被欺负下去吗？」
「可是……可是我……」
张阳的声音颤抖着。
「我打不过他们……而且钱浩家里有背景……老师也管不了……」
「如果有人能帮你呢？」
我认真地说道。
「什么……？」
张阳愣住了。
「我说，如果有人能帮你，让那些欺负你的人得到惩罚，你愿意配合吗？」
「你……你想做什么？」
张阳看着我，眼中出现了一丝希望，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算了……没用的……我已经被他们欺负两年了……而且你也看到了，钱浩连你都敢欺负……」
「正因如此，」我笑了笑，「我才更有理由帮你。」
就在这时——
「哟，大叔，还没走呢？」
钱浩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
他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还在和张阳聊天？看来我之前的警告，你都当耳旁风了啊。」
「我……」
我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
「只是什么？」
钱浩走进教室，他的两个跟班也跟了进来。
「我好像说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接近张阳吧？」
「对、对不起……」
我的声音在颤抖。
「对不起？」
钱浩冷笑。
「你以为说对不起就行了？」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抓住我的衣领。
「看来你这个大叔，还是不长记性啊。」
「我、我错了……」
「错了？」
钱浩松开我的衣领，拍了拍手。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看了眼手表。
「明天是周六，下午两点，学校后面的废弃仓库，你来一趟。」
「废弃仓库……？」
我装出害怕的样子。
「对，」钱浩笑得很阴险，「我好好‘教育’一下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他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你敢不来，或者敢告诉老师……」
他指向张阳。
「他的下场会更惨。懂吗？」
我咬了咬牙，最终点头：
「我……我知道了……」
「很好，」钱浩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脸，「明天见，大叔。」
他带着跟班离开了教室，临走前还踢了一脚张阳的桌子。
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张阳。
张阳抱着头，身体在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没事，」我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转身离开教室。
走到走廊上，我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上钩了。」
——
宿舍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
气氛很凝重。
「明天下午两点，废弃仓库，」我说道，「钱浩约我去那里。」
「什么？！」罗毅站了起来。「他想对你做什么？！」
「很明显，」我平静地说道，「他想在那里教训我。」
「那不是很危险吗？！」罗毅急切地说道。「那个地方很偏僻，如果他们真的动手……」
「所以我们需要做好准备，」我打断了他，「按照计划行事。」
我看向三人。
「明天早上，你们三个按照之前我说的计划行动，知道该做什么吧？」
「嗯！」罗毅用力点头。
「这个计划真的管用吗？」艾尔雪似乎有些担忧。
「勇哲可是我们的智多星，肯定万无一失啦。」马棋双手撑着后脑勺，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记住，一定要在中午十二点前完成，」我叮嘱道，「而且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放心吧，」马棋难得认真起来，「我会确保万无一失的。」
「那你呢？」艾尔雪担心地看着我。「明天下午你一个人去那里……」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可是……」
「而且，」我看向三人，「如果真的出现紧急情况，你们会来救我的，对吧？」
「当然！」罗毅用力地点着头。
「噢！我们的得力干将罗毅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没问题了。」马棋的战斗力虽说也很高，但她应该是属于那种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出手的类型。
艾尔雪沉默了很久，最终也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黑暗的夜空。
「这几天受的所有羞辱，所有憋屈……」
我握紧拳头。
「明天，就是反击的时候了。」
「钱浩，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嚣张时光吧。」
我转过身，看着三个同伴。
「明天之后……」
我的眼神变得冰冷。
「该轮到我们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
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
就在明天的废弃仓库。
——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被撞倒，被踩踏，被抢走午饭，被泼水……
每一次羞辱，每一次嘲笑，每一次冷眼旁观……
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
这就是张阳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
甚至比这更严重。
我只是体验了几天，就已经感到如此压抑和愤怒。
那么张阳呢？
他承受了整整两年。
两年啊……两年的高中时光，最黑暗的时光。
我握紧拳头。
明天。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然后……
该轮到我反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