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想法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克里亚主任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感慨。几人正穿过空旷的走廊，前往专门的测验室。
作为全校的教导主任，他拥有仅次于校长的权限，借用测验室自然无需繁琐流程。
只是想到自己名义上的上司——那位终日泡在实验室里与酒精为伴的“甩手掌柜”校长，克里亚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学校的大小事务，多半还是压在他肩上。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室内光线通明。克里亚径直走向操控台，取出核心的玛娜球，用绒布仔细擦拭掉细微的浮尘，将它稳稳安置在测试基座上。
“好了，”他转过身，对三人招手示意，“让这个小家伙来试试吧。”
希露菲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伊尔，清澈的蓝眸里带着一丝茫然。玛娜球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把手轻轻放上去就行，”伊尔温声指导，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小手覆上那冰凉的、仿佛蕴藏星空的球体表面，“集中精神，别怕，不会有任何危险。”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一旁的雪莉几不可闻地撇了撇嘴。这家伙，当年她自己第一次测试时，他哪有这么耐心温柔？要是伊尔能听到她的心声，大概会无奈地提醒她：不知是谁当年风风火火，几乎是用砸的把手摁上去的。
随着希露菲全神贯注，原本透明的水晶球体开始焕发光彩。纯净而明亮的圣光率先涌现，如同温暖的阳光充斥核心。
紧接着，在光芒流淌的边缘地带，丝丝缕缕的冰蓝色寒流悄然渗透、蔓延，如同霜花在温暖的玻璃上凝结。
这正是伊尔执意要来大学测试的原因——校长亲手制作的玛娜球，精度极高，能捕捉最细微的玛娜亲和力变化。
测试仍在持续，但除了光明与冰霜，再无其他属性显现，那边缘的冰蓝色反而愈发深邃、凝实。
细心的伊尔还注意到，在充盈的光明内部，并非完全密实，存在着极其细微、蛛网般肉眼难辨的裂纹状空隙，只是被强盛的光属性所掩盖。
克里亚主任俯身，眯着眼睛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宣布：“光明玛娜适应性……9分……不，考虑到那点细微的‘空腔’，准确点，8.5分。冰玛娜适应性……7分。”
玛娜适应性评分不仅看属性种类，更看重对玛娜球的填充度与精纯度，填充度越高，意味着天赋越强、对玛娜的掌控越精妙。9分便是理论上的完美顶峰，国立魔法大学建校以来，能在主属性上达到9分的凤毛麟角。
上一个做到的，正是当年几乎将整个玛娜球填满的雪莉。至于伊尔，则是多属性混杂，留下了大片空白区域。
“要不要顺便测一下玛娜回路？”希露菲展现出的天赋让克里亚兴趣大增，这或许又是一个雪莉级别的苗子。
雪莉听到评分，眼底也掠过一丝认同。不愧是未来的勇者候选人，天赋果然不凡。
“测吧。”伊尔平静地点头。他深知，勇者之位的核心并非天赋高低，而在于能否得到那把初代圣剑的认可。但回路强度，确实决定了力量发挥的上限。
克里亚指引希露菲站上另一个测试平台。随着他启动装置，天花板悬挂的精密圆环感应到能量，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下降。
“放松，站着不动就好。”克里亚叮嘱。
希露菲乖巧地点头。雪莉悄悄抬脚，不轻不重地在伊尔的鞋尖上碾了一下。伊尔会意，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掌。
圆环柔和的光芒扫过希露菲的身体，下方连接的水晶板瞬间被激活，琥珀色的光芒流淌而出，精准地投影出她体内的玛娜回路结构。
伊尔凑近观察：主干回路坚韧宽阔，弹性十足；无数细小的分支回路则如同精密的神经网络，千丝万缕，互相交织、贯通，复杂程度堪比人体的血管系统。
克里亚目光如炬，扫过投影图，惊叹道：“回路评价……9分。”他转向伊尔，“这孩子……还没开始学习魔法吧？”
“还没有，”伊尔回答，“我正打算请雪莉，在未来两年内担任她的老师。”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克里亚赞许地看了一眼雪莉，“有你们两位指导，她的潜能必定能完全激发出来。”他话锋一转，看向伊尔，带着些惋惜，“话说伊尔，你真不考虑留校任教？以你的理论基础，当个理论讲师绰绰有余啊。”
雪莉的职位是他提前预留的，他本以为伊尔也会顺势留下。
“克里亚主任，您就饶了我吧！”伊尔连忙摆手，笑容带着求饶的意味。在魔法大学苦读八年，好不容易毕业，他可不想再一头扎进教书育人的事务里。
“我这天赋，站上讲台，学生们怕是要闹翻天。何况家里香水生意也离不得人，您知道的，香水这东西，不推陈出新，顾客转眼就腻了。”
婉拒了克里亚的再次邀请，三人走出校门。如果没有意外，午餐过后，雪莉就将正式开启她的“勇者导师”生涯。
“想吃蛋糕吗？”路过一家装潢精致的甜品店，伊尔想起上次在霍尔摩斯小镇希露菲尝蛋糕时眼中微小的亮光，开口问道。
“吃！”雪莉回答得干脆利落。希露菲在她之后，也轻轻点了点头。
步入店内，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奶油香气。伊尔注意到，这似乎是家新开的店。更让他意外的是，希露菲的目光没有流连于色彩缤纷的蛋糕，反而落在了角落展示柜里几块朴素的烤面包上——这在主打甜品的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想吃这个？”伊尔有些诧异。
“嗯。”希露菲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些面包。
“那就买。”伊尔应允，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怎么突然想吃烤面包了？”
希露菲看着那些散发着烘烤麦香的面包，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遥远的怀念：“我……想自己学着做做看。”
或许，是想找回记忆中某个早已模糊的、熟悉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