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知客

作者:梦想是当第一 更新时间:2025/10/6 1:56:16 字数:1804

希特儿娘将洗得透亮的狼肉搁在一旁,蹲身于屋角那座矮矮的小土灶前。

干枯的柴火被她轻轻塞进灶膛,火星“噼啪”一声蹿起,微弱的火苗像极了受冻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舔舐着黝黑的锅底暖意随着火苗的跳动慢慢弥散,将屋里凝滞的寒气一点点逼退,在墙角凝成细碎的水珠。

希特儿像块小年糕似的黏在爹身边,冻得通红的小手紧紧攥着爹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衣角,布料边缘早已被寒风啃噬得发毛,还带着几道冻裂的口子可怜。

他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偷偷往我这边瞟,先前那股子怯生生的警惕劲儿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藏不住的好奇,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似的。

我望着他那模样,喉间的干涩稍稍缓解,开口时声音还带着点刚缓过来的沙哑:小友,你想问的,是落雨山怎么走吧?

眼睛亮了亮我接着道,沿着村外那古驿道的残迹走,能避开山里最深的雪窝子,省不少力气顿了顿,我补充道,这几天来打听路的人不少,我只把这条最快的路线告诉了你。

快走吧,别耽误了路程,也算我报了你这份恩情。”

他应声谢过,转身推门而去。

我站在门边,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村里的土路被冻得硬邦邦的,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脚印。

大多裹着破旧的麻布——天实在太冷了,村民们的鞋早就穿烂了,只能用破布勉强裹住脚,抵御刺骨的寒风。

可每到黄昏时分,这些朝着四面八方散开的脚印,总会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村西头那座灰扑扑的小教堂。

教堂的木门早已朽坏,合不拢缝,只能用一根粗麻绳松松地拴着,风一吹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哀鸣,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里头的木质长椅断了好几条腿,村民们拾来几块平整的石头垫在下面,才勉强能让人坐下歇脚。每到傍晚,那里总会亮起一点昏黄的油灯,映着三三两两依偎取暖的身影。

墙上挂着的圣像褪了色,圣母玛利亚的脸都模糊了,可底下总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陶碗,是村民们凑的一点土豆,算是给神父的供奉。

神父是个瘸腿的中年人,黑袍子上有个大洞,用粗线缝了道歪歪扭扭的补丁。

他每天傍晚敲钟,钟声又闷又哑,像谁在叹气,敲完钟就开始弥撒,没什么仪式,就念几段《圣经》,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村民们蹲在地上听,有的怀里揣着饿得直哭的娃,一边拍着娃,一边跟着神父念叨“阿门”。

有户人家的女人,男人出去打猎没回来,她每天天不亮就去教堂,跪在圣像前,把怀里揣的半块硬邦邦的麦饼掰一点下来,放在圣像前——这是她家一天的口粮。

神父看见了也不说啥只是在她走后,悄悄把那点麦饼收起来,下次弥撒时,又分给更饿的孩子。

风从教堂的破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烛火直晃。村民们缩着脖子,望着圣像,好像望着最后一点能抓住的东西。

日子苦得像没放糖的野果,可念着“主啊”的时候,总能多撑一会儿。

我处于这个时代却没法改变,手中无力感。

雪粒钻进链甲的缝隙,在锁骨窝里化成冰水,顺着汗湿的内衬往下淌。

雪粒落进衣领冰得林小满一个激灵他直起身,用剑鞘拨开身前的积雪,露出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这是进山前猎户说的,只要沿着古驿道的残迹走,能避开最深的雪窝子。

铁剑在雪地里拖出浅痕,他的脚步比来时沉了许多,却稳得像扎根的树。

风里似乎又传来兽吼,他没回头只是将剑握得更牢了些。

林小满靴底的铁钉在冻土上打滑,古驿道的石板早被风雪啃得坑洼,露出的石棱上结着冰,像一排倒生的獠牙。

风里那声兽吼更近了,不是山熊的闷吼,是猎犬的狂吠,粗嘎得像被砂纸磨过的铁器——是“守秘者”那群人的猎狼犬,他们莫非是老猎人在一天前说的那一批修道院的人。

“骑士大人,何必追得这么紧?”一个沙哑的声音顺着风滚过来,带着拉丁语特有的卷舌音,“圣钉在我们手里,才能让它避开教廷的腐臭。”

莱奥纳德猛地转头,长剑“噌”地出鞘,寒光劈开风雪。

三十步外的雪坡上,站着三个黑袍修士,为首的那人手里捧着个银制圣物箱,箱盖边缘的荆棘纹在雪光里泛着冷白,箱角还沾着点黑褐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蜡油,又像……凝固的血。

莱奥纳德认得那圣物箱半年前罗马教廷失窃的“圣十字钉”就该在里面——传说钉死基督的三枚铁钉之一,据说能灼伤一切伪信者。

而这群自称“守秘者”的异端,三个月前在科隆大教堂烧死了十二名神父,就为了抢这枚钉子。

猎狼犬的吠声已经到了身后,莱奥纳德甚至能闻到它们口鼻里喷出的腥气。

莱奥纳德没回头,只是用靴跟在石板上碾出个浅坑,稳住重心:“你们把钉子嵌在那柄骨杖里,以为能瞒过谁?”

为首的修士脸色骤变,莱奥纳德趁机矮身,长剑贴着雪面扫出弧线,精准地斩断了最左侧修士的脚踝——那人扑倒时。

黑袍掀开,露出里面缝着符文的皮甲,和他在科隆废墟里见过的尸身一模一样。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