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6、钢铁之城,伤心之地

作者:艾洛沙华 更新时间:2025/10/4 23:43:38 字数:6178

在弗吉尼亚州蓝岭山脉的深处,一种如同大地心跳般的低沉轰鸣,已持续萦绕了一周之久。这声音富有节律,仿佛某种古老巨兽在沉眠中呼吸。然而此刻,这“呼吸”声戛然而止。栖息于林间的飞鸟仿佛感知到某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惊惶地簌簌飞起,远离这片突然陷入死寂的山林。

沉睡的泰坦,即将苏醒。

“将军,‘巨神兵’最终调试完毕,各系统响应正常。”加密通讯频道里传来了零号部队指挥官冷静的报告声。

麦克阿瑟站在指挥部的巨幅地图前,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对着话筒,声音沉稳而有力:“很好。命令陆行舰,按预定路线,自‘铁王座’基地出发。是时候让那些工团佬们,见识一下合众国真正的力量了。”

“遵命,将军。”

命令下达。片刻之后,蓝岭山脉的某处山体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伪装成天然岩壁的巨大闸门缓缓开启,扬起了沉积多年的尘埃。紧接着,是连大地都为之震颤的沉重脚步——咚…咚…咚… 如同神话中的独眼巨人踏足凡间,一台钢铁铸造的山岳撕破了森林的伪装,将其无比庞大的身躯展露在苍天之下。

至此,美国陆军部自一战结束后便倾尽心力、严格保密的“人造泰坦”计划,其最终产物——“巨神兵级陆行舰”,终于向世界展露了它冰冷的獠牙。

此时,距离联邦赢得哥伦比亚特区防御战已过去一个半月。那场胜利挫败了联合工团的速胜野心,随后联邦军奇袭纽约,成功打通了与新英格兰地区的生命线,战略态势已从被动转为主动。联合工团在联邦与联盟国的双重压力下,战线不断收缩。在经历了一系列残酷的拉锯后,前线竟陷入了一种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双方都默契地暂停了大规模攻势,舔舐伤口,重整军备,等待着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这座著名的钢铁之城,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命运的角斗场。它不仅是联合工团最大的兵工厂,更是通往其心脏地带——五大湖工业区的门户。双方都意识到了此地的重要性,不约而同地将手中最精锐的部队向此集结。

或是有意,或是无心,两支庞大的军队最终在这座城市周边形成了紧张的对峙。一场决定北方地区命运的战略决战,已不可避免。

卢卡斯·米切尔上校驾驶着他的“骑士”机甲,沿着后方铁路线向前线驶去。因在华盛顿的卓越战功,他获得了破格晋升,如今联邦军几乎所有成建制的战术机甲都归他指挥。钢铁巨人的金属脚掌踏在枕木上,发出规律的铿锵声。

他的思绪回到了出发前,那个戴着独特军帽、叼着玉米芯烟斗的男人对他所说的话:

“米切尔上校,你在哥伦比亚特区证明了战术机甲是战场上游击的王者。现在,我期待它在攻坚战中也能为我带来惊喜。”

匹兹堡的天空被工厂烟囱与炮火硝烟共同染成一种污浊的灰色。卢卡斯率领着战术机甲部队部署到了城市外围的一处高地上。他的目光越过断壁残垣,投向那片由钢铁厂、铸造车间与复杂管道构成的巨大迷宫。

他的晋升并未带来丝毫喜悦,只意味着更沉重的责任。此刻,他麾下几乎全部的可动战术机甲——这支昂贵而脆弱的“奇袭部队”,正静默地潜伏在战线后方,如同收拢了爪牙的猎豹,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时机。

黎明时分,联邦的“铁锤”率先落下。

震耳欲聋的炮火准备撕裂了清晨的宁静,重型榴弹炮如同一柄重锤,反复敲打着工团军的外围阵地,将砖石和钢铁化为齑粉。炮火延伸后,联邦主力步兵师在坦克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涌向工团的外围防线。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工团民兵依托着坚固的厂房和事先构筑的街垒,用步枪、机枪和反坦克炮进行着顽强的抵抗。每一座高炉,每一个车间,都变成了独立的堡垒,喷射出致命的火舌。联邦军的推进缓慢而血腥,他们在哥伦比亚特区防卫战中让工团士兵尝到了巷战的残酷,而现在,轮到他们自己来品尝这滋味了。

卢卡斯通过观察镜和前线传回的报告冷静地分析着战局。他看到己方部队在宽阔的街道上被交叉火力压制,也看到了工团防线上几个因兵力调动而略显薄弱的接合部。

现在,打磨了许久的匕首该出鞘了。

“第1到第5‘骑士’中队注意,”卢卡斯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达到每一位机甲驾驶员,“按‘猎犬’方案,目标区域α至γ,切入他们的侧翼。记住,我们是刺客,不是重锤。动起来,别停下!”

引擎低沉的轰鸣取代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数台“骑士”战术机甲从隐蔽处现身,它们没有选择正面强攻,而是利用其卓越的机动性,沿着铁路侧线、狭窄的厂区通道甚至是半坍塌的建筑物内部,如幽灵般插向工团防线的纵深。

他们的出现立刻产生了效果。一个正在从二楼窗口疯狂扫射的机枪点,被一台从侧面小巷跃出的机甲用精准的机炮点射击毁。另一台机甲则灵巧地攀上一座低矮的仓库屋顶,用短管榴弹炮摧毁了街角一个威胁巨大的反坦克炮位。

联邦主力部队的压力为之一轻,攻势得以继续向前蠕动。

在工团指挥部,奥利弗·劳森将军很快接到了这些“钢铁跳蚤”的报告。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几个被突破的区域。

“联邦军的王牌么……这次想用精准打击来瓦解我的防线?”他目光凝重,迅速对参谋下令,“呼叫志愿空军,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前,迅速点杀掉这些麻烦。”

不久后,云层中传来了熟悉的引擎尖啸。第三国际的“火烈鸟”战斗机群再次出现,如同觅食的秃鹫般扑向卢卡斯的机甲小队。

“所有单位,紧急规避!寻找坚固掩体!”卢卡斯一边下令,一边操控自己的座驾撞进一座坚固的转炉车间厂房。

而联邦军一方也迅速做出了应对。

刹那间,无数灰色的球形“浮子炸弹”从联邦战线后方升空,由缆绳系留在低空,如同死亡的蒲公英种子,静静飘荡。当“火烈鸟”们俯冲至低空,试图锁定在废墟间穿梭的机甲时,它们的引擎轰鸣触发了近炸引信。

连续的爆炸声在空中响起,并非来自炮弹,而是来自那些看似无害的气球。致命的钨合金破片瞬间形成球形死亡区域,将几架躲闪不及的“火烈鸟”凌空撕碎。余下的飞行员立即放弃了任务,仓皇逃离这片突然出现的死亡空域。

奥利弗在指挥部里接到了空军损失惨重并被迫撤退的报告,他沉默了片刻,脸色阴沉。

“反应如此迅速……制空权短期内无法指望了。通知前线,执行‘工业坟墓’计划,在地面解决他们。”

当卢卡斯的机甲小队继续向前渗透,试图扩大战果时,奥利弗的布下的陷阱悄然张开。

一台“骑士”正踏过一片看似坚实的铸造平台,脚下用于伪装的薄钢板突然塌陷,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的检修坑道或积水的废料池。机甲沉重地坠入,驾驶员甚至来不及弹射。

在复杂的管道森林中,工团的突击队员利用对地形的绝对熟悉,从通风管道、检修井甚至生锈的排水管中突然现身。他们手持大威力的反装甲爆破筒和磁性吸附炸药,如同中古时代的攻城步兵,悍不畏死地扑向钢铁巨人,专攻其脆弱的膝关节、动力背包和光学传感器。爆炸声在机甲脚下或背后响起,每一次都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

“后撤!重整队形!他们利用地形在猎杀我们!”卢卡斯在频道中疾呼,他的“骑士”用机械臂粗暴地扫开一个试图贴上来的工团士兵,同时急速后退,躲开从头顶吊车上坠落的巨型钢锭。

初次奇袭的锋芒,在奥利弗这套结合了地利与决死的“工业坟墓”战术下被成功遏制。卢卡斯被迫下令后撤,机甲部队带着几处新的伤痕退出了最激烈的交火区域。

第一天的战斗在夜幕降临时暂告段落。联邦主力未能突破核心防线,工团也未能驱赶走联邦的“钢铁猎犬”。双方在钢铁与火焰的废墟中对峙着,都知道这仅仅是更残酷消耗的开始。

随后的七天,成为了真正的地狱拉锯战。联邦军队不断调整战术,时而分小队多路渗透,时而集中力量重点突破。而奥利弗则见招拆招,将每一座厂房、每一条管道都变成了致命的堡垒。联邦军的钢铁洪流与工团的坚韧意志,在这片钢铁丛林中反复碰撞、消耗。战线在一条街道、一个车间甚至一层楼房间来回推移,胜利的天平,在惨烈的消耗中,迟迟未能倾斜。

匹兹堡,这座钢铁之城,正以自己的身躯,吞噬着无数生命,也考验着双方指挥官与士兵的极限。

······

而真正的噩梦,在战役的第十一天,伴随着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降临了。

乔治和他的战友们早已习惯了战场的喧嚣,但最近两天,一种新的声音掺杂进来——一种低沉、富有节奏、仿佛源自大地肺腑的轰鸣,似远方的闷雷,又似持续不断的地震前兆。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直到连脚下的碎石子都开始微微跳动。

第二天清晨,透过弥漫的晨雾和硝烟,他们看到了那个身影。

在地平线上,一个超越人类常规战争想象的庞然大物,正缓缓撕开雾霭。它并非航行于海上,而是以数对巨柱般的机械足辅以复合履带碾过大地。钢铁铸造的躯壳宛如移动的山脉,高耸的舰桥如同中世纪的城堡塔楼,两侧密密麻麻的炮塔则像是刺猬张开的尖刺。阳光偶尔穿透云层,在那冰冷、覆盖着厚重装甲的舰身上反射出黯淡的光泽。

第一次世界大战陷入胶着之时,德国曾计划制造一种名为陆行舰的拥有一锤定音能力的强大兵器。这种兵器有着极为强大的火力,高额的护甲,能够像移动要塞一样产生战略支点的作用。但遗憾的是,直到战争结束,这一兵器都未能迎来亮相的机会。

战后,各个大国都谋求这一决战兵器的战略威慑作用,开始着手陆行舰的研发,合众国自然也不例外。如今,合众国战争部“泰坦计划”的终极产物,“巨神兵级”陆行舰,首次将这份梦想化作了现实的恐惧。

知晓这一决战兵器的人并不多,无论是工团的士兵还是联邦的士兵,都因为自身的渺小而陷入了短暂的茫然。陆行舰所带来的,是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整个正在移动的、无法摧毁的工业时代本身。

奥利弗·劳森在指挥所里,强迫自己从最初的震撼中恢复。那钢铁巨兽每一步都仿佛践踏在他的心脏上。他深知,任由这怪物在战场上自由行动,联合工团的防线将如同沙堡般迅速崩溃。

“不能让它靠近主防线!组织所有能动的突击单位,瞄准它的机械足关节和光学观测设备!”他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残存的、由拖拉机焊上钢板改装而成的“改装坦克”发出悲鸣般的咆哮,从废墟掩体中冲出,如同冲向风车的唐吉坷德,身后跟随着携带爆破装备和反坦克武器的工团士兵,他们眼中是决死的光芒。

然而,‘巨神兵’并非孤身作战。卢卡斯·米切尔的战术机甲部队早已如猎犬般待命,它们凭借卓越的机动性,环绕在陆行舰巨大的身躯周围,用精准的机炮和榴弹编织成一张死亡的火力网。工团的决死突击队在靠近前便被纷纷点名,在街道上化作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和散落的零件,未能触及巨神兵的钢铁之躯。

数次地面反击惨败后,天空传来了最后的希望。第三国际志愿空军怀着决绝的意志出动了。数十架‘火烈鸟’战斗机撕破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山峦般的陆行舰发起俯冲。飞行员的勇气令人动容,他们或在俯冲途中被悄然升空的“浮子炸弹”触发引爆,化作空中凄艳的火球,或被陆行舰自身密集如雨的防空炮火撕碎,拖着黑烟绝望坠落。仅有寥寥数架凭借精湛技术突破层层死亡拦截,但它们绝望地发现,机载的航炮和轻型炸弹,只能在巨神兵厚实的装甲上留下几处无关痛痒的凹痕与划痕。

最后一架战机,飞行员或许已发出不甘的怒吼,调整航向,决意以机身撞击那巍峨的主炮塔。但卢卡斯指挥的“骑士”机甲已然构筑了最后的拦截线,速射炮的弹幕将其凌空打爆,化作纷扬的金属碎片。第三国际支援空军的绝唱,最终只在波澜不惊的钢铁海面上,掀起了几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战斗持续至黄昏,奥利弗·劳森将军的眼中已布满血丝,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战术,却无法阻止那战争要塞分毫。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敲响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不断迫近。联邦军刻意控制了推进速度,这心理战术比迅猛的突击更令人窒息。匹兹堡的每一个守军都感到脖子上仿佛套上了无形的绞索,那脚步声每响起一次,绞索便收紧一分。

在夕阳如血般的余晖笼罩下,杰克·里德缓缓踏上了临时用沙包和木板垒砌的讲台。

奥利弗在一小时前与他爆发了短暂的争执。

“里德同志,防线随时可能崩溃,你必须立刻撤离!”

“正是在这种关头,我才更应该留下来,奥利弗。”

“现在不是讲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奥利弗几乎在低吼。

“奥利弗将军,”里德的眼神却异常冷静,声音平稳,“匹兹堡聚集了我们工团最核心的力量。就算我成功逃走了,如果这些部队在这里被摧毁,我们的事业也就完了。这和我死在这里,没有本质区别。”

“但是,就算您留下也……”

“当然有我能做的事——稳住即将崩溃的士气,为你的撤退计划争取时间。”他看向奥利弗,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歉意的苦笑,“将军,我并非不懂变通的迂腐之人。请你利用我争取的时间,迅速拟定并执行撤退计划。计划开始之时,就是我撤离之刻。”

奥利弗凝视着他,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拜托你了,里德同志。”

现在,里德站在了那里。作为联合工团的领袖,他不仅是政治上的领导人,更是无数工人和士兵心中的信仰化身。他的身影刚一出现,那些蜷缩在废墟中、眼神麻木、濒临崩溃的士兵们,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力量,骚动渐渐平息,无数目光汇聚到他身上。

他环视着下方一张张沾满硝烟与疲惫的年轻面孔,没有激昂的呐喊,声音通过扩音器,沉稳地传开:

“工友们,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很害怕,很疲惫。看着眼前的钢铁怪物,感觉我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都像是徒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曾以为,掌握了工厂,掌握了机器,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旧世界的幽灵,将它最丑陋、最强大的爪牙派来了,它想告诉我们,个体的意志,在冰冷的钢铁洪流面前,一文不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但是,他们错了。匹兹堡的烟囱之所以矗立,是因为有我们工人在添煤;这里的机器之所以轰鸣,是因为有我们在操作!这钢铁的怪物本身,也正是由无数像我们一样的工人,用双手锻造出来的!它或许能摧毁我们的身体,能碾碎我们的城市,但它永远无法摧毁一个事实——”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撕裂耳膜的尖啸划破天空!

那不是普通的炮击,是来自“巨神兵”主炮的怒吼!一枚足以摧毁小型堡垒的特制炮弹,以惊人的精准度,直接命中了广场边缘的一栋支撑着讲台的大型建筑!

这位领袖还是为自己的理想主义付出了代价,在演讲的途中,联邦的侦察兵渗透进了城市的阴影,确认了他的位置。

霎时间,地动山摇!

讲台在剧烈的震动和冲击波中瞬间解体,沙包、木板、旗帜被狂暴地掀飞。巨大的建筑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倾颓、坍塌!烟尘冲天而起,如同死亡的蘑菇云,迅速吞噬了整个广场区域。

“里德同志!!”

“快救人!”

短暂的死寂后,现场爆发出惊恐的呼喊和混乱。士兵们疯了一般冲向那片已化为瓦砾堆的废墟,徒手挖掘着,呼喊着领袖的名字。

最终,他们在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水泥块下,找到了杰克·里德的遗体。他那身标志性的西装已破烂不堪,身下,是一面被尘土和鲜血玷污、却依旧隐约可见红色的旗帜碎片。

领袖的死亡,像一颗火星扔进了沸腾的油锅。悲愤瞬间取代了恐惧,幸存的工团士兵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他们抓起武器,不顾一切地向视野内所有的联邦目标发起了反扑。战斗再次陷入惨烈的焦灼,人性的力量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耀眼而悲壮的光芒。

然而,人的意志,终究无法对抗钢铁山峦的碾压。

在“巨神兵”无情的炮火和联邦军后续部队的稳步清剿下,这波由悲愤点燃的反击浪潮,在造成又一轮惨重伤亡后,渐渐平息。匹兹堡的最后防线,彻底崩溃。

奥利弗·劳森苦涩地执行了早已拟定的撤退计划,带领残部仓皇撤离。他与里德的约定——在计划执行时一同撤离——已永远无法实现。

联邦军队取得了匹兹堡战役的最终胜利。

硝烟缓缓散去,露出这座钢铁之城支离破碎的躯体。残存的高炉不再喷吐烟雾,如同死去的巨人。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扭曲的金属、燃烧的残骸和无声的尸体。只有那台山岳般的“巨神兵”陆行舰,依旧矗立在城市的中央,冰冷地睥睨着它的战利品,履带下碾压着的,是一个破碎的理想和无数无声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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