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营帐里,床头放着一碗水。
日光透过门帘,投下细长的影子,想来该是辰时了。
营帐外出乎意料的安静,本来我想象中会是杀声震天或者是高奏凯歌,但是并没有。
至于大安朝失败?
我才不信他们会失败,梁城上下离心离德,说能守住纯属天方夜谭。
“刷拉!”
门帘被挑开,明晃晃的阳光撞进来,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是伏梦安。
“梁城破了,我们要进城,你也一起。”她伸出手,话语简洁而又不容拒绝。
“进城?”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伏梦安拽起来,走出营门。
大安的军队远远没达到铺天盖地的程度,只是几组整齐的方阵,肃立在营门。
他们个个身着玄甲,如松柏般沉默的站着,有人的衣甲破破烂烂,刀口卷刃,有人身上还挂了彩,但是没有一个人有丝毫动作,只有手上的刀枪闪烁着寒光。
看着他们,我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寒意从脊柱开始爬满全身。
我想到了狼。
伏梦安拉着我上了马背,她似乎感觉到我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轻笑了一声,一抖缰绳,缓缓向梁城走去。
除了放下的吊桥和有些火燎痕迹的城门,梁城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没太多区别。地上散落着断裂的箭支和云梯,还有军士来来回回抬着阵亡同袍的尸首。
大批守军被缴了盔甲军械,押在城门口,我还看到了那天对着我们射箭的那个军士,跪在地上,抖似筛糠。
偶然间,他抬头看见了我和伏梦安,连滚带爬跪在我们面前,抓住马镫,磕头如捣蒜。
“大人大人,您还记得吗,小人可是头一个让人开城门的啊。”
“啪!”伏梦安的马鞭狠狠甩在他身上,身后的玄甲军士见状,抽刀上前。
一声轻响,刀刃从他胸前透出,我亲眼见他嘴角溢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随即扑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这种人,杀了还真是便宜他了。”伏梦安冷哼一声。
两个军士提着他的手脚,尸首像条死狗一样被扔进护城河。
我转过头去,地上的血迹有些刺眼。
常休带人走过来,呈上一摞册子:“主帅,这是此役我们歼敌,俘虏,缴获的军械的统计,此外,全城的户籍都在这了。”
“可以啊常休,你这算账的本事真是一如既往的好。”伏梦安满意地点头。
我心中蓦地一痛,本来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揭开,攥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
“那好,常休,你让人去安抚百姓,然后再去帮他们重建自己的家,如有劫掠民财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伏梦安下令。
“是。”
她带着我走进太守的府邸,亭台楼阁曲折繁复,院中水池的奇石上还蒸腾着轻烟。
“之前见过吗?”
我摇摇头。
“也是,你一个小戏班子里的姑娘,怎么可能见过。”伏梦安拉着我坐在亭子里,看着游鱼在假山间穿梭。
“姜慎微,以后跟着我,就能天天住这种地方,怎么样?”她转过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