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地平线上,曙光尚未完全驱散寒意,一抹刺目的金色却率先撕裂了苍穹下的灰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昂的、闪耀着刺目金光的马头雕塑,随后是覆盖着全身、雕刻着繁复帝国鹰徽纹路的镀金马铠的全貌。端坐于这匹神骏金马之上的骑士,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打磨得暗沉却质感非凡的暗灰色龙鳞甲,与坐骑的奢华形成内敛而危险的对比。她拥有一头如燃烧玫瑰般的玫红色及肩短发,面容精致却冷峻,一双红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泊,锐利地扫过整个战场。
紧接着,是第二骑,第三骑……一排排同样装束、同样肃杀的金甲骑士从地平线后涌现,最终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金色海洋。初升的太阳将光芒洒在这支沉默的军队上,盔甲与马铠反射出万丈金光,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肃杀之气,远比杰罗姆的重步兵方阵更加凝练和恐怖。
然而,更令人心悸的变化发生在空中。一道道巨大的黑影,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声,从这些黄金骑士的头顶急速掠过!
“那是……龙骑兵!”洛森骑士第一个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曾在帝国最机密的卷宗中见过只言片语的描述,但亲眼目睹所带来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只见空中,数百头巨大的双足飞龙展开足有十米长的肉翼,在空中盘旋。它们皮肤粗糙呈暗褐色,长颈狰狞,口中喷吐着带有硫磺气息的灼热气流。每头飞龙背上都有一名全身覆甲、手持龙枪的骑士。这些空中霸主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迅速分成了十个清晰的 “V”字形编队,彼此间保持着精准的战术距离,它们的阴影投在大地上,如同死神的斗篷,笼罩在每一个索菲亚联军战士的心头。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骚动。无论是索菲亚的士兵,还是瓦莱利安杰罗姆的残部,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见的阵仗震慑住了。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常规战争的范畴。
复国王悠一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深吸一口气,厉声下令:“全军!停止进攻!收缩阵型!长枪手盾牌列阵!弓箭手准备对空!”他的声音沉稳,极大地稳定了军心。联军迅速从进攻态势转为紧密的防御圆阵,严阵以待这突如其来的、超越认知的敌人。
靠肉眼粗略估算,地面的黄金骑士约有一千二百人,这已经是一股足以扭转战局的恐怖力量。这时,那名为首的玫红发女骑士,独自策动她的金马,缓缓走到离联军阵前约两百步的空地上。她抬起手,示意空中盘旋的龙骑兵暂缓攻击,目光穿透战场,精准地锁定了阵中的悠一。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贵族式的优雅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战场:
“尊敬的索菲亚复国王,悠一陛下。我是瓦莱利安帝国皇家骑士团团长,希萨斯·冯·海德拉姆。”她微微颔首,礼仪无可挑剔,但眼神中没有任何暖意,“很荣幸,能在此地与您相见。虽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悠一策马出阵几步,朗声回应,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希萨斯团长。瓦莱利安皇家骑士团的威名,我已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在战场之上。”
希萨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继续道:“索菲亚王国,已经经历了近二十年的战乱。从德赛之乱到如今,这片土地和它的人民,承受的苦难已经太多了。二十年,是不是……太漫长了?”
悠一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平原上空:“是啊,太长了!长到一代人在战火中出生、成长!长到无数家庭破碎,血流成河!索菲亚的人民,早已厌倦了战争,渴望和平!”
但是随机话锋一转:“正是为了和平,为了子孙后代不再经历我们所承受的,今天,我们必须用手中的剑,来彻底终结这一切!这场由你们挑起的战争,是时候由我们来画上句号了!”
希萨斯沉默了片刻,轻轻叹息一声,叹息中带着一丝身不由己的无奈:“可惜……我是瓦莱利安的子民,我的剑,我的誓言,都归属于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保护我的国家,是我的职责与荣誉所在。否则的话,我个人……或许会非常钦佩您的决心。”
“希萨斯!跟他们废什么话!”一个尖锐、充满戾气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这短暂的对峙。声音来自空中,为首的那个“V”字编队前端,一名身材纤细、面容俊美却带着邪气的龙骑士。他掀开面甲,露出一张精灵般精致的面孔,耳朵又长又尖,笑起来时,嘴角咧开,露出并排的四颗尖锐犬齿。“直接发起进攻!把这群不知死活的杂碎,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洛森瞳孔一缩,死死盯住那个空中的身影,对其喊道:“你就是那个常年驻守边境黑塔、鲜少露面的莱因哈德殿下?”
空中的莱因哈德·冯·瓦莱利安闻言,邪魅一笑,俯视着洛森,语气充满了玩味和轻蔑:“哦?竟然认得我?你就是我那个皇兄经常挂在嘴边、最后却背叛了他的‘精英骑士?怎么,离开了我皇兄的麾下,转而投靠这群乡下叛匪了?真是自甘堕落啊!”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彻骨、蕴含着刻骨仇恨的女声响起,艾黛尔缇亚策马来到悠一身侧,银发如瀑,目光如刀,直射空中的莱因哈德:
“莱因哈德·冯·瓦莱利安!我记得你!瓦莱利安皇帝跟一个奴隶精灵厮混,被你们整个皇室视为污点生下的杂种!十年前,你手上沾满了我跟我兄弟姐妹们的血,却不敢在阳光下挑战任何一个真正的皇子!我要让你这个懦弱的杂种,死的比任何人都痛苦千倍万倍!”
莱因哈德被当众揭穿身世和旧恶,俊美的脸庞瞬间扭曲,怒火中烧,但随即化为更加阴冷的狞笑:“呵……阿德剌斯忒亚的余孽!十年前在回廊我就该直接抽烂你的嘴,让你像丧家犬一样逃了,真是我的失策!今天,你就和这些叛贼乱军,一起上路吧!”
他不再废话,猛地举起手中的龙枪,对空中的编队和地面的黄金骑士团发出指令:“龙骑兵!调整阵型,给我俯冲!皇家骑士团!给我杀了那个旧朝余孽艾黛尔缇亚!全军攻击!取她首级者,封爵,赏万金!”
随着他一声令下,空中的飞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地面的金色海洋也开始涌动,散发出恐怖的杀机。决战,瞬间升级到了前所未有的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