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莱利安平原的上空,被双足飞龙巨大的阴影和它们喉咙深处酝酿的橘红色光芒所笼罩。随着二皇子莱因哈德一声令下,十个“V”字编队的龙骑兵开始了第一波俯冲!
凄厉的尖啸划破长空,紧接着,一道道炽热的龙焰如同天神挥下的火焰鞭挞,狠狠抽打在索菲亚联军的阵地上!
“散开!举盾!”悠一的吼声在轰鸣和惨叫中几乎被淹没。但已经晚了。火焰瞬间吞噬了前排的士兵,厚重的盾牌在龙焰面前如同纸糊,金属融化,血肉焦糊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战马受惊,嘶鸣着四处狂奔,将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哭喊声、哀嚎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第一波喷吐结束,飞龙们优雅地拉升高度,留下地面一片狼藉。几百名士兵在火焰中化为焦炭,重伤者的呻吟令人心碎。
“长弓手!瞄准它们的腹部!放箭!”悠一强忍悲痛,厉声下令。箭雨逆势而上,飞龙腹部的鳞片虽相对柔软,在高速移动和高度下也难以精准命中。付出惨重代价后,仅有几头飞龙哀鸣着坠落,在联军阵中砸出深坑,旋即被愤怒的士兵淹没。唯一的好消息是,这种小型龙的嗉囊似乎容量有限,一次俯冲只能维持数秒的吐息,需要时间回气。
就在联军惊魂未定之际,那片金色的海洋——瓦莱利安皇家骑士团,动了。他们没有理会正在重整的杰罗姆残部,而是如同两股金色的铁流,从战场两翼高速掠过,绕过混乱的中心,再于联军阵前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向着阵脚已乱的索菲亚联军发起了致命冲锋!
重整队列!骑兵跟我上!” 派森见状,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稳住那些受惊的战马和士兵。费尔南迪特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高傲,但动作毫不迟疑。他与派森迅速合流,奋力收拢残存的骑兵,来不及排列整齐,便以松散的楔形阵硬生生迎向那金色的洪流
两位骑士长呐喊着,率领骑兵与皇家骑士狠狠撞在一起!瞬间,人仰马翻,金铁交鸣!皇家骑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个人武艺极其高超,往往一名皇家骑士需要两三名联军骑兵才能勉强抵挡。但联军凭借人数优势、决死勇气以及侧翼步兵长枪的协防和后方弓箭手的持续抛射,死死缠住了这支帝国最精锐的力量。战斗陷入惨烈的消耗战,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消逝。
皇家骑士团团长希萨斯对上了洛森,她的铠甲更精良,但力量稍逊。“洛森!背叛者的血,应由我来清洗!” 她剑法迅捷如风。洛森沉稳格挡,“团长,执迷不悟的是你!看看你效忠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剑来剑往,数回合后攻守易势,希萨斯逐渐落入下风,转为被动防御,激战之时,一支无声的箭矢如同毒蛇般从混乱中钻出,精准地射中了希萨斯战马的喉部! 是贝尔娜提塔!战马哀鸣倒地,希萨斯滚落在地,瞬间被几名索菲亚骑士团团围住
空中的龙骑兵经过几轮俯冲喷吐,飞龙也显露出疲态,喷吐的火焰越来越短,间隔越来越长。莱因哈德见状,咬牙切齿地下令:“全体降落!接地面战,杀光他们!”
飞龙纷纷落地,巨大的身躯和利爪成为了新的威胁。但这也给了联军机会。
“森林的孩子们!”佩托拉高呼,她麾下仅存的部落猎手们如同幽灵般散开,“瞄准它们的眼睛!关节!腹部那些颜色浅的地方!”猎手们精准的箭术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箭矢刁钻地射入飞龙相对脆弱的部位,尤其是眼睛。受伤的飞龙发出痛苦的咆哮,变得狂躁不安,反而暴露了更多破绽。
“上!”猎手们趁机如猿猴般灵巧地贴近,手中淬毒的部落猎刀狠辣地划开龙颈和腹部。滚烫的、还在蠕动的内脏哗啦啦流了一地,重心不稳的龙骑士惊叫着被甩下龙背,旋即被猎手们干净利落地割喉。短短时间内,竟有近四十头飞龙和它们的骑士以这种残酷的方式被猎杀。
“废物!都是废物!”莱因哈德看着自己珍视的龙骑兵损失惨重,双眼血红,理智彻底被狂怒淹没。他驾驭着自己的坐骑,不顾一切地直冲艾黛尔缇亚所在的位置!飞龙的利爪轻易拨开了几名试图阻挡的亲卫,血盆大口带着腥风,眼看就要将艾黛尔撕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侧翼杀出!
“休想伤她!”希尔维娅娇叱一声,手中骑枪化作一道银线,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飞龙张开的上颚!
“噗嗤!”枪尖深入骨髓,飞龙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嚎,猛地甩头升空避战,希尔维娅的骑枪也应声折断,半截留在了龙嘴里!
莱因哈德的坐骑遭受重创,剧痛让它几乎失控。他死死拉住缰绳,看着地面上严阵以待的艾黛尔和持着半截枪杆、眼神决绝的希尔维娅,又扫视了一眼整个战场:龙骑兵损失惨重,地面骑士团陷入重围,杰罗姆的方阵早已崩溃……败局已定。
“撤!”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带着残余的半数飞龙,狼狈地向天际逃去。
龙骑的败退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地面上的金色骑士团虽然勇猛,但在联军优势兵力的围攻下,也难逃覆灭的命运。战线中央,悠一终于对上了“不败铁壁”杰罗姆将军。这位老将身披数创,依旧死战不退。“杰罗姆将军!投降吧!帝国不值得你效死!” 悠一格开他的重斧,语气带着惋惜。“复国王陛下,多说无益!在下,绝不退缩!”
在完成的包围圈中,主帅杰罗姆将军和他身边的士兵战至最后一刻,身中数创,力竭而亡,他倒下的地方,正是他“不败铁壁”军旗之下。
战斗渐渐平息。满目疮痍的平原上,留下了百余具飞龙和无数骑士、士兵的尸体。联军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在战场一角,银翼骑士希尔维娅和派森等人围住了一个身影——皇家骑士团团长希萨斯。她的坐骑已被射杀,盔甲破损,玫红色的短发被汗水和血污黏在脸上,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手中紧握着一柄折断的长剑,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看着走来的悠一和艾黛尔,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悠一看着她,又看了看周围阵亡的联军将士,沉声问道:“希萨斯团长,你为这样的帝国效忠,值得吗?”
希萨斯的眼眸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骑士的忠诚,不问值不值得,只问誓言所在。”
一旁的洛森忍不住开口:“希萨斯团长,我敬重你的武艺和骑士精神。但真正的骑士,不应是暴政的帮凶。”
希萨斯看了洛森一眼,没有反驳,只是沉默。
悠一与艾黛尔、派森、希尔维娅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定:杀死一个如此有尊严的俘虏,并非勇士所为,也于事无补。
悠一上前一步,解开了希萨斯身上的束缚:“你走吧。”
希萨斯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悠一继续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还有所有瓦莱利安人。索菲亚人的家园,不容侵犯!我们的意志,永不屈服!今天放你回去,不是怯懦,而是要让你们明白,这片大陆上,有比刀剑和龙焰更强大的力量——那就是追求自由和独立的决心!”
希萨斯深深地看着悠一,又看了看艾黛尔和其他人,眼神复杂。她最终缓缓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感谢诸位的不杀之恩。你们的话……我会带到。今日之败,我心服口服。他日若在战场再见,我依然会为帝国而战,但……我会记住今天。” 说完,她牵过一匹无主的战马,翻身而上,单骑向着瓦莱利安腹地的方向,绝尘而去。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片经历了一场史诗般血战的平原。索菲亚-阿德剌斯忒亚联军伤亡过半,赢得了惨胜,但每个人都明白,瓦莱利安帝国的根基尚未动摇,更残酷的战斗,或许还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