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殿下
头痛欲裂,身体像是被强行对折的煎饼,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哀鸣。我,哥莫拉,从初中以来就没受伤的神经大条,此刻正像条咸鱼一样瘫在马路牙子上。
视野模糊,我只记得在冲向学校的最后一个拐角,一辆造型……格外清奇的家用轿车,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漂移姿态亲吻了我的侧腹。
混沌的视线中,唯一清晰的是从对方车窗里垂下来的、一条看起来电力十足的尾巴,末端还俏皮地打了个卷。
“喂?!你没事吧……”
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我的意识就彻底断电了。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消毒水的气味。看来是被送到医院了。我正想活动一下身体,却感觉到侧腹传来一阵沉重的压迫感。
扭头一看,一名肌肤雪白的少女正趴在我的床边熟睡,身上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她睡得似乎很不安稳,嘴里还嘟囔着“阻抗匹配”、“电压不稳”之类的梦话。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顶那个如同雷达般、即使在睡梦中也在缓缓旋转的不明器官,以及那条从裙摆下探出、正焦躁地在地板上扫来扫去的长长尾巴。
“那个……同学?你好?”我试探性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请问你的名字是?”
少女的尾巴猛地一僵,头顶的旋转器官也瞬间停止。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却写满慌乱的脸,那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懵懂的睡意。
下一秒,她像触电般弹了起来。
“同同同同学!你醒了!太好了!你没受伤吧?都怪我!我在我家的车上加了点自己研究的小发明,想着优化一下能源回路,结果控制系统突然过载失控了!真的非常对不起!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还有……”
她语速快得像连环弩箭,我不得不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忏悔。
“同学,”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当前最核心的问题,“你和我,都是‘光之苑综合学园’的高一新生,对吧?”
“嗯嗯!”她用力点头,头上的角(?)跟着晃了晃。
“那么,现在几点了?”
她慌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表情瞬间放松下来:“问题不大嘛,也就八点五十……欸?”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我沉痛地补充道:“同学,还……还记得开学典礼是几点开始吗?”
“大、大概……是九点整吧……”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寂静。
开学第一天,就在全校师生面前华丽迟到?而且还是以“车祸受害者”这种尴尬的身份?这绝对会成为我怪兽生涯中无法抹去的污点!
“嘭——!”
病房的窗户应声而碎,玻璃渣如同钻石星尘般洒落一地。在床边少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已经凭借着哥莫拉一族强大的身体素质,从窗口一跃而出,只在空中留下一句怒吼:
“开学典礼要迟到了啊啊啊——!”
当护士闻声赶来时,病房内只剩下一位呆若木鸡的少女,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一张被匆忙压在杯子下的字条,上面用潦草却有力的字迹写着:
【玻璃我会赔的!——高一,哥莫拉】
————光之苑综合学院————
【……本次开学典礼,圆满结束!】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会场,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等、请等一下!”
我,哥莫拉,一手还紧紧攥着那位名叫艾雷王的女同学的手腕,在全校师生混杂着好奇与了然的目光中,如同按下了暂停键般,僵在了礼堂大门口。
我最担心的剧本,还是分毫不差地上演了——开学第一天,以“牵手狂奔的迟到二人组”形象华丽出道。
“哦呀?”讲台上,那位红银配色、气场极具压迫感的领导——佐菲校长,目光扫向我们,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是哥莫拉同学和艾雷王同学吧。新生部唯独缺了你们两位。”他略一停顿,仿佛在确认名单,“回头记得去学生会室,找你们希卡利学长领取新生资料。好了,解散!”
干脆利落地宣布完毕,佐菲校长便转身离去。他身后,高一新生的人流开始涌动,向着教学楼方向疏散。
我这才惊觉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像被触电一样猛地松开,身上有些许发麻。“呃…结果还是搞成这样了。没办法,我们…先去学生会室找那位学长拿资料吧?”
艾雷王轻轻“嗯”了一声,头顶的旋转器官随着点头的动作微微转动。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几缕微弱的电弧似乎在她发梢间“噼啪”一闪而过。
我摇了摇头,把这点细节抛在脑后。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目标是——顺利入学!
凭借着入学指南上的简易地图,我和艾雷王很快找到了位于主楼二层的学生会室。
【咚咚咚】
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请进!”
推开门,我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前辈们好,我是高一新生哥莫拉,来领取入学材料的。”
房间内,一位身着蓝色制服、气质沉稳的学长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另一位学长的身上,神情非常暧昧,如果不是因为都是男性,我大概会认为这只是一对情侣在亲热吧?
听到我们的声音,红色衣服的学长猛然一脚把蓝色衣服的学长踢飞,站起来整了整衣服:
“你们好,我是梦比优斯,那家伙是希卡利,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你们是来领取入学资料的新生对吧?找他就好。”
说完,梦比优斯轻轻踢了两脚还躺在地上的希卡利。
“了解。材料在里间,你们跟我来吧。”
希卡利学长站起身,示意我们跟上。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短暂停留,尤其是在艾雷王身上多看了一眼,那眼神不像单纯的打量,更像是在…评估什么。
不知为何,一种“平静的校园生活或许要泡汤”的预感,隐隐在我心中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