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橘懵了,女孩子之间的友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粹了?!
“妙妙妙姐,寅虎前辈…你你你们怎么…”
小小橘难得口吃了一回,不过不等她说完话,寅昭晞已经一把将她拉过来交给了妙掌。
“啥也别说了,姐们,把小家伙带回去吧,咱们手机联系~”
妙掌也摇晃着尾巴。“没问题,V信联系~”
“诶诶诶?怎么个事喵…”小小橘连提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妙掌一把拉走了。
“昭晞,这…”望昔率先提问,看来她同样好奇上一秒还在互相掐架的猫虎下一秒怎么已经亲如姐妹。
辰月煌则依然保持着他万年不变的姿势躺在病床上,不过他金色竖瞳微微转向门口——看样子似乎也有一丁点兴趣。
寅昭晞目送妙掌和小小橘消失在走廊拐角,才转身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
她甩了甩缠在一起的尾巴,才发现还缠着妙掌的尾巴毛,赶紧松开,尴尬地咳嗽一声。
“其实真没什么喵……”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口癖被带偏了,虎耳不自然地抖了抖。
“就是突然发现,”寅昭晞眼睛亮起来,蹦到望昔床边坐下,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绝密情报。“我们都在追同一个偶像!”
“偶…偶像?”望昔歪头。
“对啊!梨秋月!现在枫胤城最火的练习生之一!”
寅昭晞掏出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最新款折叠屏,熟练地划开锁屏,屏保赫然是个金发紫瞳、笑得甜美的少女。
“你看!这是妙掌上周去现场拍的直拍!”
照片里的女孩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眼角贴着小星星亮片。
望昔有些错愕:“所以你们就……因为追星和好了?”
“哪止啊!”寅昭晞尾巴兴奋地拍打床沿,“妙掌姐是梨秋月后援会的元老级管理!手里有二十几个站子账号!”
寅昭晞模仿着当时的场景,手舞足蹈:
“然后我们就蹲在走廊角落,对着手机研究了半小时直拍,还一起骂了公司不给妹妹好资源!”
望昔听得一愣一愣的,银眸里写满了“现代世界好复杂”。
辰月煌的视线落在寅昭晞手机屏幕上。
那张脸……
“梨……”他缓缓开口,“秋月?”
望昔又凑近看了看,银眸里闪过一丝困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师兄你觉得…”
“对吧对吧!”寅昭晞兴奋道,“好多人都说秋月有种‘国民妹妹’的亲切感!不过她资料超神秘的,连真名都没公开……”
辰月煌的目光在屏幕停留了三秒。
以他如今空空如也的经脉、凡人般的感知,自然看不出那金发少女周身是否有龙息流转。
但是那举止间的神韵让他想起了千年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叩叩。”
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房间内轻松的氛围。
罹无殇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璇卿、以及两位穿着镇魔司制服的专员。
他的狼首面具看不出表情,但声音里带着公事公办的肃穆:
“抱歉打扰,清霖真人。虽然我不太喜欢传话,不过…”
罹无殇的视线扫过房间里各人,最终落在望昔苍白的脸上:
“介于望仑仙宗目前的情况——镇魔司调查部给出的评估是:失去了至少80%机能,大量弟子失踪……”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秘境的事。”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字字沉重:
“镇魔司和狐灵司评估认为,贵宗已失去了独立运转能力。”
“根据《枫胤紧急状态管理条例》第七章,建议……与其他具备托管能力的宗门进行合并。”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罹无殇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房间里刚刚升起的轻松气氛。
意思很明显,这个学校已经没法待了,趁早出手吧。
望昔撑起身子,银发从肩头滑落,脸色苍白却努力维持平静:“合并……和谁合并?”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罹无殇双手抱臂。“我司只负责转述,也许真人和其他长老可以和狐灵司交涉下。”
他话刚说完,就又进来了几位身着望仑仙宗长老服饰的人。
“你…你们?!”望昔有些惊愕,因为这几个人平时基本都窝在长老院里基本不露面。
“清霖,”乔古松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枯叶摩擦,“罹无殇司长说的……是事实。”
“宗门现状,我们比你更清楚。”旁边的铁冠长老接话,他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额上戴着一道铁制护额。
“自从秘境事件后,望仑仙宗丢失了很多弟子,信誉与学费皆失,叫这仙宗还怎么办下去。”
朱绡长老——一位看起来四十余岁、面容姣好但眼下带着浓重阴影的女修,轻轻叹了口气:
“这百人中,近半重伤需要长期疗养,三成修为倒退,余下的……人心惶惶。”
她顿了顿,看向望昔,眼神复杂:
“清霖,你作为创办人之一,是如今宗门名义上的执掌者。但你…”
房间里静得可怕。
望昔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抬起头,银眸扫过三位长老:
“所以……长老们的意思?”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终于说出那句残酷的话:
“清霖,放弃吧。”
“趁着其他宗门还愿意出价,趁着望仑仙宗这块千年招牌……还有点价值。”
“有许多宗门提出的条件还算可以接受,趁早放手吧…”
“我们一起创办望仑仙宗的时候,你们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望昔难得表现出了悲愤的表情。
“清霖!你徒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铁冠面露怒色。
“若不是他干的那些破事,仙宗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铁冠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望昔心口。她身体晃了一下,银发垂落,遮住了半张惨白的脸。
“秦逸卿所作所为……”她声音艰涩,“我确有失察之责。”
“失察?”朱绡长老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语气依然尖锐。
“清霖,那孩子在宗门百年,是你一手带大。你说他温良恭俭,说他天资卓绝,说他是宗门未来——我们都信了。”
“可结果呢?他勾结魔神,血祭同僚!望仑仙宗千年清誉,被你一句‘失察’就轻飘飘带过了?”
望昔嘴唇颤抖,想辩解,却发现无从辩起。
因为句句是实。
是她收的徒,是她教的剑,是她给的信任。
也是她,亲手将凝心佩挂在那孩子颈间,笑着说“此物护你平安”。
乔古松看着望昔摇摇欲坠的模样,叹了口气,语气稍缓:
“清霖,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事已至此,总要有人……为这个结果负责。”
他顿了顿,苍老的眼中满是疲惫:“你重伤未愈,修为倒退,无力执掌宗门。”
“我这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与其看着望仑仙宗日渐衰败,最后落得个被人吞并、连块牌匾都留不下的下场……”
“不如趁现在,主动寻求合并。”
“至少,”铁冠接话,声音粗粝,“还能保住‘望仑’二字,还能给剩下的弟子找个去处。”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只有望昔压抑的呼吸声,短促而破碎。
她低着头,银发如瀑垂落,遮住了所有表情。只有紧紧攥着被单的手,指节白得发青,泄露了此刻翻江倒海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辰月煌失踪不久,神鳞境也解散了,她抱着膝盖坐在神鳞境最高的山崖上,望着云海发呆。
二师姐禅墨还站在她身边:“在想什么。”
“神鳞境没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创个宗门,收几个徒弟…”
尽管无法再追究禅墨到底是不是随口说的。
但她真的去做了。
一点一点,从无到有。
望仑仙宗。
望,是守望的望。仑,是昆仑的仑。
是她的家,也是她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筑的巢。
而现在……
巢要塌了。
因为她收错了徒弟,信错了人。
因为她不够强,不够清醒,不够……称职。
望昔缓缓抬起头。
银眸里一片荒芜,像被大雪覆盖的原野。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有人将茶杯放下。
声音很轻,但是却让房间里所有人骤然一静。
辰月煌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
他脸色依旧苍白,胸口缠着的布条渗出暗金色血迹。但那双金色竖瞳,此刻亮得惊人。
像两盏燃在深渊里的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