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起得很早，已经在床上来回滚了三圈，手里攥着鹿砚秋借我的《基础协议解读》，脑子里全是“签协议”的各种脑补。
如果条款里藏着“卖身为奴”的坑，又或者千咲子突然变卦说“10万太多不签了”，或者自己紧张到直接社死在人家面前的话该咋办。
“再滚床就要塌了。”
鹿砚秋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她手里拿着个温热的保温杯，往我床梯上一递，
“小米粥，温的。”
我接过保温杯，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暖乎乎的这杯子。
白汀兰也从书堆里抬起头，把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往我这边挪了挪：
“里面标了协议的‘雷区条款’，比如‘人身依附’‘无限期续约’都是违法的，真遇到你就给我发消息，我帮你查《校园互助法》。
林桃突然从被子里探出头，
“苏栢！我陪你去呗！要是学姐欺负你，我就用草莓牛奶泼她！然后拉着你就跑！”
我差点失手把保温杯摔了，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你在宿舍等我就行！我回来给你带草莓大福！”
开玩笑，让林桃跟着去，指不定会在千咲子面前喊“你们这是在定终身吧”，到时候我不仅签不成协议，还得找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哄住林桃，我揣着笔记本、保温杯和身份证（怕签协议要用），溜出了宿舍。
刚走到教学楼楼下，就看见三个穿初中校服的学生围着宣传栏，其中一个黄毛留着杀马特发型，正指着我小声说：
“就是她！昨天在天台闻到的那股气息。”
怎么是昨天的那几个？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这几个毛孩子。
他的同伴跟着点头，眼神直勾勾的，像要把我盯出个洞。
我想绕开他们，结果黄毛直接拦在我面前：
“喂，人类，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老大想跟你‘聊聊’。”
我攥紧了手里的保温杯，心跳快到嗓子眼。
这就是温瑜儿说的“小饿狼”？也太直接了吧！刚想往后退，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冷音：
“让开。”
千咲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红瞳在晨光里格外显眼，她没看黄毛，只是盯着我攥得发白的手指，语气平淡却带着些许压迫感：
“不是要签协议？再晚协议就要过期了。”
黄毛刚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拉着同伴匆匆走了，走之前还偷偷瞪了我一眼，却没敢再说一个字。
我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千咲子，才发现她的手正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动作很轻，却像个保护罩，把我护在她身后。
“学姐，你怎么来了？”
“怕你被小屁孩堵在路上。”
我赶紧把保温杯递过去，跟递作业似的：
“舍友煮的粥，还热乎着，没放糖……”
话没说完，千咲子已经拧开盖子，米香飘出来的瞬间，她眼睛亮了亮，真的是亮了亮，像猫看见罐头，极具反差感。
我盯着她喝粥的侧脸：这是被粥昏穿了？还是CPU烧了？
她喝到第三口时，突然抬头看我：
“你怎么不喝？”
“我、我等会儿买面包……”
“一起喝。”
她把保温杯往我这边推了推，杯口还沾着点米渍。
我犹豫了两秒，还是低头喝了一口。
刚碰到嘴唇就僵住了，这杯子，她刚用过啊！
这是间接接吻吧？！耳尖瞬间烫得能煎蛋，手里的保温杯重得像灌了铅。
千咲子收回手，率先往三楼走，
“如果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开玩笑，十万诶，怎么可能后悔。
我赶紧跟上，三楼最里面的空教室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桌上，扬起细小的灰尘。千咲子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个烫金封面的本子，放在我面前。
封面上“体质互助协议”五个字是烫金的，边缘还印着我看不懂的徽章，看起来比我家的房产证还正式。
“你先看条款，有不懂的就问。”
千咲子递过来一支钢笔，
“看完没问题就签字，一式两份，你一份我一份。”
我翻开协议，第一页就看得我眼花缭乱，
第一条：乙方（苏栢）需每周提供三次“气息陪伴”，每次一小时，地点自行安排，禁止中途离开，除非甲方（千咲子）书面同意；气息陪伴期间，乙方需保持配合，且禁止接触除甲方外的其他妖族，避免影响体质互助效果。
第二条：甲方（千咲子）需在协议签订后24小时内，向乙方支付首期报酬5万元，剩余5万元在协议到期（三个月后）一次性支付；甲方需为乙方提供“校园护航服务”，包括但不限于：阻止其他妖族对乙方的恶意挑衅、提供图书馆的借阅权限、协助乙方补习功课。
第三条：双方需严格保密协议内容，禁止向第三方泄露，尤其禁止告知温瑜儿。（这最后一句是手写的，字迹有点潦草，旁边还打个大大的红叉）
第四条：若乙方因特殊原因（如生病、事假）无法提供气息陪伴，需提前24小时告知甲方，否则视为违约，需扣除当期报酬的10%；若甲方未履行护航义务，乙方有权暂停气息陪伴，直至甲方补足服务。
还好我不请假，不然亏大了。
第五条：协议到期后，若双方均无异议，可续签协议；若乙方提出终止协议，需提前一个月告知甲方，甲方不得强制挽留。
我盯着第三条里“尤其禁止告知温瑜儿”那行字：
“学姐，你这么怕温瑜儿学姐知道啊？”
千咲子抢过协议假装翻页：
“别管这个，看其他条款。”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温瑜儿嘴太碎，如果把协议的事传遍全校，到时候很麻烦。”
我点点头，继续往下看，发现条款其实很公平，没有什么“卖身为奴”的坑，反而把双方的义务写得很清楚。
“学姐，气息陪伴……具体是要做什么啊？需要我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吗？比如念咒语之类的。”
“不用，你只要在我旁边就好。你的引血体质会自然散发出安抚气息，我靠近你，内力波动就会稳下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由于我的半血原因，内力会比纯血脆弱，还容易波动，稍微激动下就会疼，喝那些苦得要命的补品，也没什么用。”
我拿起钢笔就在协议里签上了字，
“计划成……”
“嗯？”
“没什么。”
我刚写下“苏栢”两个字，就听见千咲子自顾自的说了些话，然后教室门突然被推开，温瑜儿端着个粉不拉几的盒子冲进来，嗓门大得能掀屋顶：
“千咲子！我给你带了‘终极内力补剂’——正宗广式肠粉，加了三倍棉花糖，超补的！你快尝尝！”
我和千咲子都僵住了。千咲子的脸黑得像锅底，抓起协议就往温瑜儿身上砸：
“谁让你进来的？”
“别啊！”
温瑜儿躲开，举着餐盒凑到我面前，
“苏栢，你也尝尝！这是我新研发的，千咲子虽然嫌弃，但我觉得这是‘高级发酵香’！”
那餐盒刚靠近，我就被一股“甜”的味儿呛到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你想毒哑她啊？”
“什么毒哑！这是补剂！”
温瑜儿不服气，打开餐盒盖，里面的液体居然是粉紫色的，还飘着棉花糖的碎块和肠粉，看起来像某种生化武器，
“你看！我还加了蝶豆花调色，颜值多高！千咲子你不懂欣赏！”
千咲子的额角突突跳起，抓起温瑜儿的后领就往外拖。
温瑜儿挣扎着喊：
“小苏栢！下次我给你做草莓味的！真的！”
门关上的瞬间，空教室里静得能听见我心跳的“咚咚”声。
“学姐，她……”
“别理她。”
千咲子坐回来，却没再看协议，反而盯着我看，
“刚才咳嗽的时候，粥渍沾嘴角了。”
我赶紧用手背擦了擦，擦了半天都没擦到。
千咲子叹了口气，伸手用指腹帮我擦了擦，她的指尖有点凉，碰在嘴角像触电，我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得僵成了石像。她擦完也赶紧转开头看窗外：
“……下次喝粥慢点。”
就在这“尬到能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刻，教室门又被推开了。林桃举着两瓶草莓牛奶和一根粉色的能量棒冲进来，喊得比温瑜儿还响：
“苏栢！我找到你了！这是给你买的草莓牛奶，还有能量棒，吃了能跑赢……哎？学姐也在啊！”
她话没说完，手一抖，草莓牛奶“啪叽”掉在地上，粉色的液体溅了一地，还洒到了千咲子的校服裤上和协议上。
…………
林桃你出现的还真不是时候啊。
“学、学姐……我不是故意的！”
千咲子盯着裤腿上的草莓牛奶和协议上晕开的粉色印记，瞳孔地震了三秒，然后深吸一口气：
“无妨。”
她从书包里掏出块浅灰色的手帕，蹲下来擦协议上的牛奶，结果越擦越花，粉色的印记把烫金的条款都盖住了，最后干脆放弃，把协议往包里一塞：
“算了，反正你已经签字了，副本给你。”
我强忍着笑，帮林桃捡牛奶瓶时，千咲子突然把一个黑金色的卡片递给了我。
“这里面有5万，密码是你生日的后六位。”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问你班主任的。”
我接过黑金卡，手都在抖，5万啊！比我打零工三个月的工资还多！
心里的紧张瞬间被开心取代，之前担心的“条款坑”“社死”全忘了，只剩下“有钱了”的兴奋：
“谢谢学姐！我肯定好好履行协议！绝不迟到！”
千咲子看着我开心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别太开心，开始履行协议时，记得别让你旁边这位朋友跟着，她太能闹了。”
“这协议不会是‘恋爱协议’吧！”
旁边的林桃发出了疑惑，我赶忙捂住她的嘴，示意让她少说两句：
“别胡说！就是互助而已！”
千咲子没理会我们的嘀咕，而是拿起了书包：
“我还有事，先走了。协议副本你收好，别弄丢了。”
说完她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
“明天记得也带小米粥哦。”
我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然后就被林桃拉着往宿舍走，她边走边挽着我的胳膊，嘴上也不闲着:
“学姐还特地嘱托你带粥，没想到你们关系已经那么好了吗？”
“也没有那么好啦。”
啊算了，我还是想想这钱怎么花吧。
要不全吃进胃里吧……那我胃口有多大啊？
晚上躺在床上，我看着手里的黑金卡和协议副本，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开始忍不住对着天花板傻笑起来——嘿嘿嘿。
好像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