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宿舍里，我是由林桃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惊醒的——她举着两瓶草莓牛奶，踩着拖鞋往我床边冲，嘴里喊着:
“苏栢快起床！我帮你热了牛奶！”
结果脚滑踉跄了一下，手里的牛奶“哗啦”全泼在我头上。
冰凉的粉色液体顺着头发往下流，滴在睡衣上，还带着股甜腻的奶味。
我僵在被窝里，脑子缓缓响起“黑鲨！”的游戏音效，林桃伸手想帮我擦，结果手忙脚乱把剩下的半瓶也碰倒了，直接淋在我肩膀上。
人总不能因为一件事倒霉两次吧，然后林桃完美的用行动向我证明了——人，就是能倒霉两次！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拿毛巾给你擦！”
“哇哦——”鹿砚秋从下边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刚叠好的毛巾，语气里带着点些许玩弄，
“林桃，你这是想给苏栢保养皮肤？‘洗面奶’的话可没啥效果哦。”
白汀兰也放下书，递来包湿纸巾，嘴角有些按耐不住:
“赶紧擦擦吧，不然牛奶干了会黏在头发上，到时候梳都梳不开。”
我抓过毛巾往头上捂，结果越擦越黏，粉色的奶渍在毛巾上晕开，像幅抽象画。
林桃蹲在我床边，尾巴耷拉着，跟做错事的小狗似的：
“苏栢，我给你洗头发吧！我带了洗发水，洗完肯定香香的！”
“不用不用！”
我赶紧摆手，要是让她洗头发，指不定还会把洗发水弄进我眼睛里。你还是饶了我吧。
最后还是鹿砚秋找了吹风机，帮我把头发给吹干，虽然发梢还是有点黏，还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草莓味，但至少不用顶着湿头发出门了。
“都怪我……”
林桃跟在我身后，一边帮我拎包，一边小声道歉，还往我嘴里塞草莓硬糖，
“我再给你买瓶牛奶，这次肯定拿稳！”
“别了吧，再来一次我就要成草莓人柱力了。”
刚来到教学楼底下，就看见个熟悉的浅金色身影，是之前踩我笔记本的狐族女生，她正和两个朋友站在宣传栏前，像是嗅到了我头上的草莓味，故意提高声音说：
“有些人就是会讨好，连头发都要弄成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别人当小点心呢。”
她的朋友跟着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又是这个人，她总喜欢过来找我的茬，我明明没招惹她任何地方。难道现在流行给人找茬吗？还是觉得霸凌别人是件有趣的事？
林桃先一步挡在我前面，狼耳竖得笔直：
“你说谁呢？苏栢头发香怎么了？比你那浑身狐臭好闻多了！”
“你敢说我有狐臭？”
狐族女生瞬间炸毛，尾巴绷得像根棍子，
“我可是纯血狐妖，身上的香气那是天生的，哪像你这只混血狼，只会跟人类混在一起，跟只狗狗一样。”
“混血怎么了？混血比你这种只会说闲话的纯血强多了！”
林桃也不让步，伸手就拉住我的手往教学楼走，
“苏栢，别理她，我们去给学姐送粥！”
狐族女生却拦在我们面前，手伸向我的保温杯：
“哟，还给学姐送东西？你以为送点粥就能让她护着你了？天真。”
她刚准备拿走我的保温杯，就被一只冷白的手拦住了。抬眼望去，千咲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眉头轻轻皱了皱：
“怎么回事？”
“学姐！她欺负苏栢！还说你……”
林桃赶紧告状，话没说完，狐族女生就带着朋友匆匆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她们只是欺软怕硬么？
“头发怎么了？”
千咲子的目光落在我发梢的黏腻上。
“林桃不小心把牛奶泼我头上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想把头发捋到耳后，结果指尖沾到了没擦干净的奶渍，更尴尬了。
千咲子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块浅灰色的手帕，手帕上面绣着黑色玫瑰，递到我面前：
“擦擦吧，别黏在脸上。”
“谢谢学姐。”
我接过手帕，刚擦了两下，林桃就凑过来：
“学姐！我们给你带了小米粥哦，还温着的呢。”
千咲子点点头，接过保温杯，拧开盖子闻了闻，眼睛又亮了亮，跟上次喝粥时一样，像猫看见罐头。
我盯着她喝粥的侧脸，心里有丝好奇——怎么一喝小米粥就变样了？
“上午有语言课，听不懂可以找我。”
千咲子喝完粥，把保温杯递给我，补充道，
“下课我有空，可以过来。”
“好、好的！”我答复道。
千咲子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往教学楼走，走到入口时突然回头：
“别让你那只狗狗跟着你过来，她太吵。”
林桃瞬间垮了脸，小声跟我嘀咕：
“学姐怎么总不让我跟着啊？我又不会打扰你们！还有为啥叫我狗狗啊！我明明是狼诶。”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生气啦，我们先去上课吧。”
上午的语言课差点把我听睡着。老师是个戴眼镜的蛇妖，说话慢悠悠的，还带口音，黑板上的字弯弯曲曲的，像蚯蚓在爬。
我盯着课本上的“嗷呜”发音标注，憋了半天念成“哦呜”，旁边的林桃笑得直拍桌子，结果被老师点名叫了起来：
“林桃，你来念一下‘公爵’的发音。”
林桃瞬间僵住，站起来支支吾吾半天，念成“咕爵”，引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了。老师也无奈地笑了笑：
“坐下吧，下次认真听。”
林桃坐下后，还不忘往我嘴里塞颗草莓糖，小声说：
“刚才你念错我都没笑你，你也不能笑我！”
真的没笑我吗？
我把糖咽下去，甜意顺着舌尖化开，刚好压下了听课的烦躁。
下课铃响时，我刚想收拾书包去找千咲子，林桃就拉着我的手往食堂跑：
“快走快走！去晚了饭就没了！学姐下午再找也来得及！”
来到食堂，林桃拉着我直奔糖醋排骨窗口，还不忘帮我多打了一勺汤：
“你多吃点，下午跟学姐学习要消耗体力……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消耗什么体力，但多吃点总没错！”
我刚想坐下，就听见旁边两个女生在议论：
“你看那个人类，听说了吗，她最近跟千咲子走的很近呢，肯定是抱上大腿了。”
“可不是嘛，上次我还看见学姐帮她解围，说不定她给学姐灌了什么迷魂汤呢。”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
我想低头假装没听见，一旁的林桃就放下碗，嘭的一声站起来瞪着她们：
“你们胡说什么呢！学姐帮她是因为她人好，你们别在这里酸！”
那两个女生被林桃讲的赶紧端着餐盘走了。林桃坐下后，还在生气：
“这些人就是嫉妒你！”
“好啦，别生气了，排骨都要凉了。”
我给她夹了块排骨，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或许被我盯着有点害羞了，赶忙把头撇了过去。
她这样护着我，就算再怎么被议论也不难受了呢。
吃完午饭，鹿砚秋帮我把小米粥重新热了热，还叮嘱道：
“学姐人很好，就是不怎么爱交流，你多跟她说说话增进下关系。”
“知道啦！”
我接过保温杯，跟林桃告别后，往三楼空教室走。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喘气声，是千咲子，她靠在椅背上，脸色有点白，手指紧紧攥着桌角，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学姐！你没事吧？”
我赶紧推开门，把保温杯放在桌上，
“我给你带了小米粥，温的，你快喝点。”
千咲子睁开眼睛，深红色的瞳孔里带着点疲惫，她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
“老毛病而已。”
“不会是又被什么刺激到了吧。”
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但脑海里又想起上次她接电话时的样子。家族？还是家事？我不清楚。
千咲子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敷了一层金色的面膜。
我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本语言笔记，小声说：
“学姐，你要是没事，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发音？”
千咲子睁开眼睛，接过笔记，手指轻轻点在“公爵”那行字上：
“跟我念，‘嗷——爵’，拉长音，像狼叫那样。”
她念的时候，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带着点沙哑，却很好听。
我跟着念了一遍，这次总算念对了。没想到我还挺有天赋的嘛。
千咲子点点头，嘴角勾了勾：
“学得很快。”
我凑过去，想让她再教我下一个词时，结果刚靠近，手腕就被抓住，将手往上一带，顺势把我往她怀里拉。
我没稳住身子，直接撞进她的怀里，腰也被她紧紧的搂住，脸贴在她的胸口上，软绵绵的，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声，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雪松冷香混着小米粥的香气。
“学、学姐？”
我有点惊慌失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耳朵烫得能煎蛋。
这难道也是互助的内容之一吗？！
千咲子没说话，只是把头抵在我的脑袋上，声音闷闷的：
“别动，你的气息能让我稳定下来，很舒服。”
她的呼吸轻轻扫过我的发鬓，有点痒，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慢慢放松，攥着我手腕的手也松了点。
“可、可是协议里没说要这样啊！”
我小声抗议，心里却跳得像打鼓。
她的怀抱很暖，跟她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我居然有点不想推开她。
千咲子抬起头和我对视起来，鲜红色的瞳孔里带着点霸道：
“协议尾页写了，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我愣了一下，从包里掏出协议副本，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在最下面有一行小小的手写字：
“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甲方（千咲子）所有，乙方（苏栢）需配合甲方合理要求。”
我居然没看到这行字！难怪她当时那么淡定让我签字！我有点生气，却又有点无奈：
“学姐，你这是耍赖！”
千咲子却笑了，不是嘴角扯一下的假笑，是真的弯了眼睛，像冰融了个小缝：
“不算耍赖，只是合理利用条款。”
她搂在我腰上的手又紧了点，
“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内力稳定了我就放你走。”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恳求，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我趴在她的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在慢慢平稳，身体也不再发抖，空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咲子终于松开了我，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眼睛也亮了点：
“谢了。”
“没事，就是学姐还真是不知羞耻呢。”
“比起我其实某人更享受吧。”
“乱说！”
我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敢看她的眼睛。
刚才靠在她怀里的感觉太清晰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跳加速。
千咲子看着我慌乱的样子，嘴角又勾了勾，从包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是个银色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块草莓味的巧克力：
“给你，你应该喜欢吃甜的吧。”
“谢谢学姐。”
走出空教室时，林桃正靠在走廊的墙上玩手机，看见我们，立刻跑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学姐没欺负你吧？你们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你说话了！”
“没、没干什么！就是学姐帮我补习！”
千咲子没理会林桃的追问，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记得带粥。”
说完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笑意。
林桃拉着我往宿舍走，一路上都在追问：
“真的只是补习吗？学姐怎么还对你笑了？你们不会瞒着我做了什么吧？”
“哪有！”
我被她问得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千咲子耍赖用了“最终解释权”，但刚那突如其来的拥抱却让我讨厌不起来。
晚上躺在宿舍床上，我看着手里的银色盒子和协议副本。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千咲子发来的消息：
「今天谢谢你了。」
后面还加了个小小的草莓表情，这次没有撤回。
「学姐下次想做什么提前说就好了，我不会拒绝的。」
「OK✌︎( ᐛ )✌︎」
我看着那个OK的表情包，又想到了她那平时那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有点莫名的好笑——还真是个反差味十足的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