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節 霧谷初現
天色剛亮，山間雲霧尚未散開。霆曜與月璃沿著舊道緩緩前行，石階上覆著薄薄的露水，腳步聲在林間格外清晰。空氣裡瀰漫著草木的氣息，偶爾傳來的鳥鳴，如同指引他們前行的節奏。
「前方的霧谷……真的藏著靈石嗎？」月璃輕聲問，語氣裡帶著好奇，也有些不安。
霆曜微微頷首，凝望著朦朧的山霧：「靈石是天地之心的一部分，若命書所言不差，它應該就在谷中。但同時，那裡也會是天命試煉的開端。」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警覺。
月璃走在他身旁，裙擺被晨風輕拂。自從與霆曜立下誓約後，她感覺體內似有一股微弱光芒在流動，那不是凡人的氣息，而像是封印的力量正在甦醒。
「霆曜，我是不是……變了？」她伸出手，掌心隱隱泛出淡淡銀光。
霆曜沉默片刻，覆上她的掌心：「這不是變，是覺醒。妳的靈魂，正在回應我們的誓言。」
兩人對望，霧氣中仿若時光凝結。忽然，一陣低鳴從山谷深處傳來，似風非風、似獸非獸，震得樹葉微顫。月璃下意識靠近霆曜，他立刻將她護在身側，神色肅然。
「那是靈谷的守護者……凡入谷者，若無真心，將被霧化為塵。」霆曜低聲說。
月璃抿了抿脣，語氣堅定：「那我們就讓它看到，我們的真心。」
霧氣漸濃，前路幾乎不可見。霆曜牽起她的手，一步步踏入銀白迷霧。每走一步，石階上的光紋便閃爍著古老符文痕跡，彷彿天地在記錄他們的足跡。
霧的深處，一道幽暗光忽明忽滅，那是命運的召喚，也是他們輪迴誓約的真正試煉。
「小心，這裡不只是試煉，更是心境的考驗。」霆曜低聲提醒，手緊握她的手，給予無言的安全感。
月璃深吸氣，回想前世片段：銀色宮殿、白衣背影，以及那句「月下再見，願以三生為誓」。霧谷中，彷彿每縷霧氣都在低語，提醒她要堅定心意。
忽然，前方霧中出現一道朦朧人影，漸漸明晰，是她自己，但眼神冰冷陌生。
「這……這是？」月璃退了一步，心跳加速。
「這是妳心中的試煉，必須面對內心的恐懼與不安。」霆曜沉聲說。
月璃深吸氣，慢慢走向幻影。幻影冷漠開口：「妳以為能守護他嗎？妳根本不懂命運。」
月璃的心一震，但擡頭堅定：「我或許不懂全部，但我願用一切守護霆曜，也守護這一世的我們。」
霧氣旋轉將她包裹，寒意從心底湧上。月璃在夢中下意識地喊出聲音：「霆曜！」
霆曜的手緊握她的，銀光在她腦海中閃爍，像護盾將她包裹。他低聲呢喃：「別怕，有我在。」
霧氣漸漸散去，溪邊的水波映出交錯的倒影，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溫暖而熟悉。月璃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仍躺在小院的牀上，晨光透過窗櫺斑駁灑下。她輕輕揉了揉眼睛，心跳仍有些悸動，原來，那一切只是夢……
夢中的寒意與光芒，卻在她心底留下深刻印記。凡塵生活的每一瞬，彷彿都在提醒她：力量與守護，不僅存在於試煉，也存在於每一個平凡的日子。
月璃坐起身，透過窗戶望向院子裡已經開始忙碌的霆曜。他正蹲下整理草藥，陽光灑在他的肩上，光影柔和。見她醒來，霆曜擡頭微笑，語氣溫柔：「早啊，夢裡還好嗎？」
月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輕聲道：「嗯……只是夢到霧谷裡的試煉，好像又被包裹在霧裡，好冷……」她指了指胸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顫動。
霆曜走過來，伸手覆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來，低聲說：「夢只是心境的映照，不是真實的危險。凡塵的日子纔是真實的力量，每一步都是累積。」
月璃點了點頭，心頭暖意漸起。她握緊霆曜的手，嘴角微微上揚：「原來……夢裡的感覺，也能讓我更明白自己想守護的東西。」
霆曜微微笑了，牽起她的手說：「等下吃完早膳，我們再一起去採藥吧！凡塵生活的每一件小事，都能教我們守護，也能讓力量穩定地甦醒。」
月璃笑了笑的拉了拉他的袖口，眼裡帶著一絲笑意：「先吃早膳吧，等會兒太陽高了可就曬人了。」
霆曜愣了愣，隨即失笑：「是啊，連我都差點忘了凡人的早飯時辰。」
兩人回到廚邊，小院裡瀰漫著米粥的香氣。月璃熟練地將熱騰騰的粥盛入碗中，又放上幾片昨夜風乾的藥草葉，香氣中帶著微微甘苦。霆曜坐在對面，靜靜看著她的側臉，陽光從窗櫺灑落，落在兩人之間的木桌上，映出細碎的光影。
「夢裡的霧氣好像還沒散呢。」月璃端起碗，語氣裡有點慵懶，又帶著一絲感慨。
霆曜擡眼，輕聲回道：「那就讓陽光幫妳驅散吧。吃飽了，我們去走走。」
飯後，霆曜收拾著碗筷，月璃則拿起竹籃。她回頭望了一眼小院，那份晨光中的平靜，讓她覺得就算沒有劍與魔法，這樣的生活也足以令人動心。
「霆曜，今天的天氣真好，」月璃轉身笑道，眼裡閃著光，「現在陪我去林間小徑探險？順便採些藥草回來，昨天用掉的幾種快沒了。」
霆曜擦乾手裡的碗，嘴角微揚：「探險？聽起來妳比採藥更有興趣。」
「誰說的？」月璃故作嚴肅地挺起腰，「我是很認真的藥師，只不過……偶爾也想看看這座山還藏著什麼祕密。」
霆曜失笑，取下掛在牆邊的竹杖：「好吧，那我就負責守護妳，不讓這場『採藥探險』變成走失事件。」
兩人相視而笑，清晨的風輕拂過院門，帶起竹葉沙沙的聲音。
一路上，他們在林間小徑輕聲交談。林鳥啁啾，風穿過枝葉，帶起細碎的光影，像一場柔軟的夢。陽光穿過層層綠意，灑落在蜿蜒的山徑上，光點隨著兩人的腳步晃動，映照在彼此的衣袖與眉眼之間。
月璃時而低頭撿起一片落葉，放在掌心端詳；時而擡頭望向遠處的山嵐，輕聲問著凡間的種種。霆曜則耐心地一一回應，語氣溫柔，偶爾帶著些許笑意。那笑聲輕輕散開，如同微風拂過清晨的露珠。
途中，一隻松鼠竄過樹根，帶起一陣細響。月璃忍不住笑出聲：「它比我們還忙呢。」霆曜看著她那微微彎起的眉眼，心中某處柔軟得幾乎化開。
夢境中那份冰冷的寒意雖早已消散，但餘下的記憶依然深刻，那光、那聲音、那幾乎斷裂的命運線，都提醒她：這段凡塵旅程，並非無風無浪。
然而，當她擡頭看見霆曜溫和的神情，那些不安又被一一化解。她的心，像被陽光撫過的湖面，漸漸恢復平靜。
月璃在心中暗暗許諾：
無論前路如何，她都願意在凡塵中一步步守護霆曜，也守護這份平凡而真實的日常，這是她此生最溫柔的修行。
月璃深吸一口氣，感覺體內銀光流動更順暢，與霆曜的光線交纏，像命運的絲線在水面舞動。她忍不住笑了，帶著羞澀與堅定：「霆曜……我好像真的能感受到不同的東西。」霆曜轉頭看著她，眼底的溫柔如同林間晨霧散開：「那是妳的覺醒，不是來自夢，也不是來自試煉，而是來自妳願意活在此刻。」
霆曜蹲下，手覆上她的手，低沉柔和：「很好，妳的力量正在甦醒。凡塵的每一步，都是訓練與累積。今天的妳，比昨日更接近本源。」
走了許久，林間的霧氣逐漸散開，前方出現一片被陽光照亮的山谷。溪水在不遠處流淌，清澈得能映出天光與雲影，岸邊生長著大片的藥草，銀綠的葉面在微風中閃著光。
「這裡的氣息……好溫柔。」月璃輕聲說，彎下身去細看。指尖掠過草葉，那熟悉的靈力在體內微微顫動，像在回應她的感知。
霆曜走近她，微微一笑：「這片山谷靠近靈脈，是凡間少見的靈土。能讓妳的力量穩定下來，也能幫我煉藥。」
他說著，半蹲下身，細心摘下一株帶著露珠的草藥，遞到她手中，「這叫‘靈露草’，妳試著感應它的氣息。」
月璃接過草，閉上眼，銀色光線從指尖流轉，一瞬間，她感覺到草葉裡隱約的生命律動，柔軟而堅韌。
「好像……在和我說話。」她睜開眼，驚喜中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霆曜輕笑：「它在回應妳。妳的心若平靜，它便安；妳若動搖，它便枯。」
他語氣溫柔，帶著一種近乎教導的包容。月璃聽著，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踏實的暖意，凡塵的生活不只是休憩，還是一場重新認識自己的修行。
兩人就這樣在山谷裡一邊採藥、一邊閒聊。月璃時不時問起花名草性，霆曜則用耐心的語氣回答；有時他也會不經意地逗她：「這株可不能亂摘，上回妳就差點拔到毒根。」
月璃紅著臉反駁：「那次只是看錯方向啦！」
兩人的笑聲在山谷間迴盪，與溪水聲交織成一首寧靜又溫柔的樂曲。
到了中午，太陽高掛，微風帶著青草香，他們在溪邊坐下歇息。霆曜取出早晨準備的竹盒，裡面是簡單的飯糰與湯包。月璃接過飯糰，笑道：「凡塵的飯糰，原來比仙界的靈果還香呢。」
霆曜看著她神情滿足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深意：「若妳喜歡，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很多。」
午後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山谷間，溪水的光點隨風閃爍。兩人吃完午餐後，霆曜收拾竹盒，月璃提著竹籃，滿滿的藥草散發出淡淡清香。
「我們回去吧，趁天還亮，山霧又要起來了。」霆曜望了望天邊，語氣平靜。
他們沿著來時的小徑返回，樹影婆娑，蟬鳴漸響。月璃哼著小調，腳步輕快，偶爾停下採下一朵野花插在籃邊。霆曜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柔和，嘴角微微上揚。然而，走到半途時，風忽然變了。
原本溫暖的空氣轉為微冷，樹葉無聲地顫動，連蟬鳴也靜止。月璃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擡頭望向林間深處的霧區，正從遠方緩緩滲出，像是在追隨他們。
「霆曜……這霧，不像早晨那樣柔。」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霆曜沉著臉，握緊她的手，靈力在掌心閃爍成微光：「別怕，這是靈氣波動。看來，霧谷的氣息已經延展到這裡來了。」霧氣漸濃，陽光被吞沒，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銀白。
月璃閉上眼，腦海裡閃過夢中的畫面，那道寒意、那個幻影，以及那句低語：「命運，不容抗拒。」
她心頭一緊，正要說話，霆曜忽然擡起手，指向前方。霧中有一束微光，像是在呼喚，又像在警告。
那光浮在半空，忽明忽滅，似乎形成了一道熟悉的輪廓。月璃屏息，聲音幾乎低不可聞：「那是……靈石的引。」
霆曜目光一凜：「沒錯。它提早出現，說明試煉並未結束，只是換了方式。」
他牽緊她的手，語氣堅定卻柔和：「別退，這一刻，或許正是命運要我們看清凡塵與天命的交界。」
霧氣包裹著他們，光線在指縫間閃動。月璃的心跳越來越快，卻不再恐懼，因為這一次，她知道霆曜就在身邊。幾息之後，風忽然轉暖，霧氣散開。
他們已回到熟悉的小徑盡頭，院子的竹影搖曳，夕陽斜照。月璃回頭望著那片山林，霧已不見，只有溪水依舊潺潺。
霆曜低聲道：「靈石的氣息在靠近，這意味著覺醒還會繼續。」
月璃輕輕應聲，眼底閃著光：「那我就一步步走，不逃避。」
話音落下，山風徐徐，靈氣隨風散去，天地漸漸恢復了平靜。覺醒的氣息在林間流轉片刻，最終隱沒於山色與光影之中。取而代之的，是炊煙與草香的味道，瀰漫在微暖的空氣裡。凡塵與修行的邊界，在這一刻顯得柔軟又模糊。
月璃抬頭望向溪邊，陽光灑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在回應她的心。
午後的風輕柔地拂過樹梢，枝葉沙沙作響，林間的鳥鳴變得低緩。
她與霆曜並肩沿著山徑緩緩下行，腳邊是被陽光曬得微熱的青石，
溪水的聲音一路相伴，彷彿在替他們訴說凡間的安寧。
「這樣的午後，好安靜。」月璃輕聲說，語氣裡帶著一絲笑意。
霆曜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寧靜裡也藏著修行。越能聽見世界的聲音，就越能聽見自己的心。」
山風帶著些許草香與泥土氣息，繞過兩人之間，掀起她衣袖的微動。
月璃低頭看著懷中的竹籃，裡頭的草藥散發淡淡清香，她不禁想起清晨的夢境，那場霧與光的試煉。
只是如今，那份寒意早已被陽光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的力量，靜靜在體內流動。
他們一路走回山腳，小徑轉入竹籬小院，竹影在地上映成斑斕的碎光。
霆曜放慢腳步，側頭對她說：「我們也走了一整個白天了，回去煮點吃的吧。」
月璃微笑著點頭：「嗯，今天採的草藥和蔬菜，正好可以試試新的做法。」
傍晚時分，陽光漸漸斜下，透過竹影灑在小院的石板上，斑駁而溫暖。月璃將竹籃放在院角，整理剛採回的草藥與蔬菜，細心洗淨、分門別類。霆曜則負責生火與備料，炊煙伴隨著木香緩緩升起，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今天的蘑菇好新鮮，我想用它做湯。」月璃邊說邊將蘑菇切片，陽光映在她的髮絲上，像被金色光線輕輕梳理過。
霆曜看著她，笑意溫潤：「你每次下廚，連簡單的菜都像魔法一樣，讓人心安。」
鍋中湯汁翻滾，香氣慢慢瀰漫在院落。月璃低頭攪拌時，感覺霆曜的手不經意覆上她的手背，溫度穿透掌心。
「這就是凡塵的幸福啊。」霆曜輕聲說，「不需要風暴與靈力，平凡的日子也能讓心充滿力量。」
他們邊準備晚餐，邊輕聲交談，談起今天的山林、溪水、還有那片消散的霧氣。夕陽染紅竹影，映照在他們的臉上，微微發亮。月璃忍不住笑了，眼底閃著堅定的光：「無論前路如何，我都想在這樣的日子裡，一步步守護你，也守護我們的平凡。」
炊煙、草香、晚風與竹影交織成柔軟的氛圍，院子裡的每一個細微瞬間，都像在提醒她：即使凡塵，也能成為力量的起點。
晚餐在竹影搖曳下完成，湯汁與清炒的香氣混合在微涼的晚風中。月璃與霆曜並肩坐在院中石桌旁，細細品嚐今天的心意料理。夕陽最後一抹金光映在溪水上，波光閃爍，像是在與他們呼應今日的平靜與成長。
「今天的菜，比我想像的還好吃。」霆曜低聲笑著，目光柔和，帶著一絲寵溺。
月璃也笑了，手指輕碰著湯碗邊緣，心裡卻暖得像陽光灑滿全身。「是啊，每一片草藥，每一株蔬菜，都像在提醒我：平凡日子，也能讓力量穩定甦醒。」
夜色逐漸降臨，竹影在院子裡拉長，微風帶來溪水低語與桂花香。月璃靠在霆曜肩上，感受他手心的溫度，像是一個無聲的承諾，提醒她凡塵生活也能成為修行的一部分。
「有你在，真的很踏實。」月璃輕聲說，眼底閃爍著柔和光芒。
霆曜覆上她的手，低聲呢喃：「平凡的日子，也能讓誓約更牢固。無論前路如何，我們都一步步走下去。」
夜色漸深，他們靜靜坐在院中，竹影婆娑，月光如水，溪水低語，桂花清香瀰漫。月璃靠在霆曜肩頭，感受著他的呼吸和手心的溫度，像是這凡塵的一切都在替她守護著某種無形的安定。
「今天……真的很充實。」月璃低聲說，語氣裡帶著滿足，也帶著一絲羞澀。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像溪水般澄澈明亮。
霆曜微微笑，覆上她的手，輕輕握緊。「是啊，平凡的日子，也能累積力量。每一個小小的瞬間，都在教我們如何守護，也在提醒我們，無論前路如何，都不必孤單。」
月璃輕輕點頭，心底那份從夢境延伸而來的警示，如今被凡塵的光景溫柔安撫。她感受到，守護不只是戰鬥與修行，也可以是這些簡單的日常：一起採藥、一起做飯、一起看溪水、聽風聲。這些瞬間，既平凡又真實，像涓涓細流，將心靈慢慢澆灌得柔韌而堅定。
微風捲起竹葉的清響，水面波光閃爍，月光映照下的院子如夢似幻。月璃輕歎一口氣，將頭枕得更緊。「有你在……真的很好。」
霆曜低頭看著她，目光如水般溫潤，低聲呢喃：「有我在，妳永遠不用孤單。凡塵日子，也能讓誓約更牢固。」
他們相視而笑，笑容裡有幸福，也有承諾。院子裡的竹影、溪水聲、桂花香，和夜空的月光一同見證了這一刻。心底那份柔軟而溫暖的力量，悄悄地在兩人的生命中紮根。
終於，夜風輕拂，他們相依坐著，無言卻安定。夢境的寒意早已遠去，只剩下凡塵生活的溫暖和三生誓約的光芒，在月光下靜靜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