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见到艾希姐终于有了反应，她脸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满意的笑容。
她摊了摊手，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夺人所爱咯。”
她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出门前，又认真地嘱咐起艾希：“照顾好里昂，别再让他受伤了。如果遇到什么你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找我，你知道我的电话。”
随着大门的关闭，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宁静。那股属于莫妮卡的热闹与活力，仿佛也随着她的离开而被抽走了。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我身前、如同雕像般的艾希姐，突然转过身，蹲了下来，用一种近乎笨拙的姿态，将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哭，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微微地颤抖。
在那一刻，我什么都懂了。
我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拍着艾希姐的后背，安抚着她那不轻易示人的情绪。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我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对她承诺道，“哪里都不会去。”
在莫妮卡姐姐离开后的第二天，我的“复仇计划”，或者说，“成长计划”，正式开始了。
在客厅那片小小的空地上，艾希姐和我继续着中断的课程，教我一些最基础的匕首格斗架势。
但问题很快就暴露了：艾希姐是一个顶级的实战家，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教导家。
她无法用语言来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所有动作都来自于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和生死一线的战斗本能，那些复杂的发力技巧和身体重心的控制，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但她却无法将其转化为我能听懂的语言。
“艾希姐，”我努力模仿着她那看似简单的持刀姿势，却总觉得浑身别扭，“为什么我的重心要放在这里？感觉很不稳定。”
“……因为，”她思考了很久，最终给出了一个不能称之为答案的答案，“这样，不容易倒。”
“那怎么发力呢？是从腰部开始吗？还是用手臂的力量？”
“……你只要，挥得够快，够准，就行了。”
经过一上午毫无进展的教学后，我无奈地中止了训练。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同样有些挫败的艾希姐，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我不能再像一个普通的学生一样，等待老师把知识嚼碎了喂到嘴里。
于是，我主动提出了一个建议。
“艾希姐，”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从今天起，训练的计划和学习的内容，都请交给我自己来安排。你只需要在我做的时候，告诉我‘对’或者‘不对’，在我遇到瓶颈时，为我做一次示范。可以吗？”
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形成了一种全新的规律。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当整座岩城还沉浸在睡梦中时，我和艾希姐就会沿着码头那条无人的海滨公路，进行体能训练。这个时间，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相对安全。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我跟在她的身后，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迈着沉重的步伐。艾希姐总能保持着一种匀速的、仿佛永远不会疲惫的节奏，而我常常在跑到一半时，就已经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
回到家后，我还会坚持进行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的练习。艾希姐也会像往常一样，在我旁边陪着我一起训练。但当我累得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地板上时，她却往往只是呼吸变得稍微急促了一点。
她很少说话，但偶尔会给出一句极其简短的评语，像个严格的考官。
“你的呼吸节奏不对，浪费了太多体力。”
“你的脚步声太重了，要确保在十米之内，都没有人能听见你的声音。”
这些评语虽然简短，却都切中要害，让我受益匪浅。
我们的饮食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冰箱里第一次被大量的蔬菜和蛋白质塞满。对于我做的这些口味清淡的菜，艾希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每一次都一点不剩地全部吃完。
或许对她来说，只要是我做的，就都是应该吃完的东西吧。但看到她那干净的盘子，我还是会感到一种小小的成就感。
而到了晚上，客厅那张唯一的桌子，便是我和艾希姐的小课堂。
我会教艾希姐识字和最基础的算数。她学得很慢，像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但她又学得很认真，每一个字，她都会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反复练习几十遍。
到现在，她已经认识了不少字了，两位数的乘法也基本掌握了。顺带一提，在她那个小小的练习本上，写得最多、也最工整的字，是我的名字。其次，是她的名字。
唯一有些让我感到别扭的，是每次洗澡时，艾希姐都会理所当然地和我一起洗。
她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省水费。”
我试过无数次，在她进来之前把浴室的门反锁，试图将她赶出去。但是，她还是能在我脱掉衣服的时候，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浴室那扇小小的窗户里爬进来。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无奈地同意了和她一起洗。
艾希姐对男女有别，似乎也是一点都不懂。她总是会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我一些让我面红耳赤的奇怪问题。
“里昂，为什么我们这里不一样？”
每当这时，我又不好跟她解释，只能威胁她如果再问这种问题，就再也不让她进来了。
虽然，这个威胁从来没有成功过。
“艾希姐，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一起洗？”
艾希姐抱着我，我们挤在狭小的浴缸里。
“因为洗澡时候的里昂，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会……害羞一点。”
我不明白艾希姐为什么会喜欢我害羞的样子，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抓紧了她放在我脖子两旁的胳膊。
其实我也挺喜欢和艾希姐挤在这个浴缸里，这种感觉，很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