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央浮现一段红色文字，出现一会后，就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消散了。
莫妮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让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最开始你见到的是日光啾啾，也就是普通人使用的啾啾。而现在你进入的，是夜幕啾啾，它还有个名称，叫做岩城暗网。”
“夜幕啾啾中的很多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是不能出现在正常应用上的，你看到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一把顶在你后脑勺上的枪。”
“但是这里有你想要的自由。”
“夜幕啾啾中的‘牢笼’里会公布一些委托，你可以联系发布者接取委托，完成委托后对方的钱会打到你的虚拟账户上。”
“里昂，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你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深渊，你确定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看着眼前那片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界面，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正站在我身后，安静地陪着我的艾希姐。
“我准备好了。”
我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平静而又坚定。
目前，我还处于游客登陆的状态。在我正式创建夜幕啾啾的账号之前，我无法打开任何界面，也无法窥探那些所谓的“囚笼”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信息。
屏幕上，只有一个极其简约的创建界面，要求我输入ID和设置头像。
“艾希姐，”我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她，“我们得取个名字。”
她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光标，那双墨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
“什么名字？”她显然不理解“取名字”这个行为背后，所代表的“自我定义”的意义。
“就是我们接任务时的代号。”
“你来取就好了。”
她总是将这种事抛给我，我虽然并不反感，但这件事不一样，这是我们新的开始，我希望艾希姐也能参与其中。
“你之前做任务时有代号吗？”
“艾希。”
“我不是说这个。”我扶了扶额，“我们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名字公布到网上，可能会有人根据名字找到我们。”
我有些无奈，但又觉得这才是她。
“那……随便输入一个。”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屏幕。
或许，就从艾希姐的名字入手也不错。
我在ID栏里，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敲下了那三个字母。
Ash
此刻的我并不知道，这个我随手取得名字，未来会有一天出现在暗网杀手的排行榜顶端。
不过那时候，当所有人高声宣扬Ash的传奇时，Ash已经永远的死去了。
至于头像，我没有去做任何更改。我们在暗网上只是接取任务的，并不是来展示自己个性的。
当我按下确认键后，那个漆黑的世界，终于向我敞开了它的大门。
没有新手引导，屏幕上出现的，只是一个极其简约的列表。
我点击列表顶端的两个字——“囚笼”。
下面立刻弹出一排分类：
清道夫 (The Sweepers)
信使 (The Couriers)
幽灵 (The Ghosts)
炼金术士 (The Alchemists)
珍品室 (The Cabinet)
角斗场 (The Pit)
失物招领 (The Lost & Found)
我看着这个列表，感觉就像在看一幅被解剖开的、岩城的内脏图。那些隐藏在城市光鲜外表之下的、正在腐烂和溃败的部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内心的好奇，点进了那个光是名字就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囚笼”——“清道夫”。
界面刷新，里面没有任何图片，只有一行行冷冰冰的文字委托。
【委托：包裹派送 | 目标：男性，45岁，岩城金融区 | 价值：高 | 详情私聊 | 报酬：50,000信用点】
【委托：场地清理 | 地点：西区4号仓库 | 数量：2 | 要求：无痕迹处理 | 报酬：20,000信用点】
【委托：强制劝退 | 目标：女性，32岁，普罗米斯学校教师 | 要求：永久性离开岩城 | 报酬：35,000信用点】
我的后背升起一丝寒意。这里，就是艾希姐曾经的世界。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这里被明码标价，像超市货架上的罐头一样，等待着被人挑选、购买，然后处理掉。
我又退了出来，点进了“幽灵”的囚笼。
这里的内容，则更加晦涩难懂。
【悬赏：寻求晶科科技研发部服务器网络拓扑图 | 报酬：面议】
【求购：普罗米斯学校最新版学生数据库访问权限 | 报酬：10,000信用点/小时】
【出售：埃尔文家族大少爷艾弗森·埃尔文未来一周私人行程 | 价格：私聊】
这里交易的，是比子弹更致命的武器——信息。
我继续浏览下一个。
“信使”，这里的委托都用着奇怪的暗语，比如“护送一位‘先生’安全抵达城西”、“为一批‘红酒’清关”、“有一批‘海鲜’需要加急冷链运输”。
这些太过专业的暗语我目前还无法理解，所以还是不要碰它们为妙。
“炼金术士”的牢笼更加抽象，里面的委托更像是商业合同，“求购一套全新的、干净的身份档案”、“紧急！需要为一笔资金提供‘防火墙’。”
这里，貌似是将黑色的钱，变成白色的地方。
至于“珍品室”和“角斗场”，则更是将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前者像一个疯狂的、充满了违禁品的地下拍卖行，我在里面看到了“求购海拉血清样本”的悬赏；后者则是一个实时的、血腥的在线赌场，屏幕上正在直播着一场发生在荒野的死亡竞速，不断跳动的赔率，刺激着每一个旁观者的神经。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这些地方，都不是现在的我，有资格踏足的。
我的手指在触摸板上缓缓滑动，最终，在列表的最右方，找到了那个看起来最无害的“囚笼”。
“失物招领 (The Lost & Found)”
我点了进去。
里面的委托，果然千奇百怪。有寻找走失的机械犬的，有需要临时保镖去参加一场高风险牌局的，甚至，还有一个委托，是要求教训某个出轨的丈夫，并拍下证据。
这里，既像是整个暗网的新手村，又像是灰色地带的杂货铺。
看上去，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