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大厦的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将这座城市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窗外是霓虹闪烁、欲望横流的夜色，警笛声和枪声在贫民窟的巷道里此起彼伏；而窗内，顶级的空气净化系统无声地运转，将那些硝烟、血腥和绝望的味道彻底隔绝在外，只留下淡淡的、昂贵的雪松香氛味。
艾弗森·埃尔文站在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只在夜色中躁动的巨兽。他的倒影映在玻璃上，与城市的灯火重叠，仿佛他就是这座城市的主宰。
他手中把玩着那枚父亲留给他的镀金霍币。那枚粗糙、廉价的硬币在他保养得宜的指间灵活地翻转，发出“铮、铮”的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像是一颗冰冷的心脏在跳动。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精算师多过像黑帮成员的精干手下。
“汇报吧。”艾弗森头也不回地说道，目光依旧锁定在远处那片漆黑的码头区。
“是，老板。”手下推了推眼镜，打开手中的全息投影板，声音冷静得像是在汇报季度财报，“各项计划的执行进度都很顺利。”
“首先是离间。亚历山大·诺克斯的死，已经彻底引爆了诺克斯和卡罗尔家族之间的猜疑链。虽然双方因为顾忌而没有立刻爆发全面战争，但信任的基础已经崩塌。双方的关系已经掉入冰点。根据线报，卡罗尔家族不仅撤回了所有与诺克斯的药物运输合作，还在边界加强了重火力防御，时刻防备着诺克斯的报复。”
“很好。”艾弗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孤立无援。
让诺克斯家族变成一座孤岛，切断他们的外援，让他们在恐惧和猜疑中自我消耗。
“警方那边呢？”
“警局那边对我们的配合非常满意。”手下汇报道，“有了我们提供的线索和资金支持，那帮贪婪的警察已经开始着手铲除诺克斯的外围据点。他们巴不得能多消灭几个黑帮，好把那些战果全换成自己的功绩。现在的诺克斯家族，在白道眼里就是一块散发着恶臭的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很好。继续喂饱他们。”艾弗森淡淡地说，“让正义成为我们要挟的筹码。”
“经济绞杀也已经启动。”手下继续操作着投影，展示出一张张红色的图表，“银行方面以风险管控为由，冻结了诺克斯家族大部分的流动资金。码头的货运量在我们的干扰下跌了六成，他们的现金流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还有……”
手下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
“那些埋藏在诺克斯繁冗执行体系中的内奸，也已经开始按计划作乱。谣言、破坏、盗窃……诺克斯家族现在不仅要面对外部的围剿，还要应付内部的溃烂。据说，诺克斯已经不得不动用家族的储备金来维持局面了。”
艾弗森转过身，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诺克斯家族就像一头庞大而迟缓的恐龙，正在被无数只看不见的迅猛龙撕咬。它虽然看似强壮，但失血过多，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老板，”手下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还有一个好消息。”
“说。”
“艾特纳公司回复了。”
手下调出一份加密邮件，屏幕上跳出了艾特纳那个标志性的、如同无限符号般的Logo。
“他们同意了您的合作提议，表示将全力支持‘棱镜计划’的实施。他们愿意共享监控数据，并提供技术支持。”
艾弗森的眼睛亮了。
艾特纳终于入局了。这意味着埃尔文家族将拥有岩城最顶尖的科技技术支持。这块拼图，终于完整了。
“不止如此。”手下继续说道，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作为合作的诚意，艾特纳还为我们提供了一件……特殊的礼物。”
他按下一个按钮。
全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巨大的、被重重锁链束缚的黑色金属集装箱。箱体上印着艾特纳的标志，周围连接着无数粗大的管线，正在向内输送着某种绿色的镇静剂。
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里面关押着某种恐怖的东西。
“这是什么？”艾弗森挑了挑眉。
“一只……奇美拉。”
“奇美拉？”艾弗森饶有兴致地重复着这个词。
“是的。根据艾特纳那边的说明，这是他们在这段时间内，基于海拉血清残缺配方创造的实验品。它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痛觉屏蔽，以及……一些特殊的生物武器能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艾弗森知道，艾特纳支持他们，也是希望这潭水能越浑越好。只要黑帮乱起来，艾特纳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把奇美拉投入实战，测试实验品的性能。“
“哈哈哈哈！”
艾弗森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各取所需而已。他要数据，我要胜利。正好，我缺一把能破开诺克斯家族最后防线的尖刀。”
“收下这份礼物，不要辜负艾特纳的好意。”艾弗森果断下令，“把它放到最前线去。让诺克斯家的人见识一下，什么叫新时代的战争。告诉下面的人，这东西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展览的。”
“是！”
手下恭敬地行礼，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再次恢复了死寂。
艾弗森心情大好。他走到那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前，拿起了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帮我接通市警局局长办公室。”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局长先生，晚上好。”艾弗森微笑着，语气亲切得就像在问候一位老朋友，“我是艾弗森·埃尔文。听说最近西区的治安不太好？我想，是时候谈谈……棱镜计划在警局的全面运作了。我可以为您提供……前所未有的上帝视野。”
约定好见面地点和时间，艾弗森挂断电话，重新拿起了那枚镀金的霍币。
他看着窗外那座在黑暗中沉睡又躁动的城市，感觉整个岩城都被他握在掌心。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铮——”
硬币在空中高速旋转，发出清脆的鸣响。金色的光芒在灯光下连成一片虚影，越转越快，仿佛命运的轮盘。
“啪。”
硬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落回他的手中。
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也许是因为手指的微颤，硬币擦过他的指尖，不小心掉在了那张昂贵的黑檀木办公桌上。
硬币在光洁的桌面上晃了两下，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是在犹豫。
最终，它躺下了。
艾弗森低头看去。
那一面刻着霍诺弗爱尔帝国皇帝威严侧脸的浮雕，正对着天花板，仿佛在冷冷地注视着他。
艾弗森并没有在意这次失误，反而将其视为某种吉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