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紫苑的话，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夜羽的心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虽然在对方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
但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他用的是劣质版“九转还魂丹”，只能续命无法根治这一点，都一清二楚！
她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枯蝶之吻”？
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丹药的药效？
无数个疑问，在夜羽的脑海中瞬间炸开。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短暂的震惊过后，夜羽迅速冷静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选择了最直接的应对方式——装傻。
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底细和目的之前，言多必失。
“不明白？”神代紫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那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后巷？”
“你救人的手法，为什么不是送医，而是用一颗来历不明的药丸？”
“还有，这杯茶。”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茶杯，“如果我没猜错，这根本不是什么‘静心茶’，而是一种蕴含着微弱‘灵气’的灵茶吧？一个普通的书店店长，能拿出这种东西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把把尖刀，刀刀都插在夜羽的要害上。
夜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知道，再装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足以推翻他所有伪装的证据。
“你到底是谁？”夜羽收起了所有伪装，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一变。如果说刚才他是一只温顺的绵羊，那现在，他就是一头彻底露出了獠牙的饿狼。
他紧紧地盯着神代紫苑，体内的九阳真气已经开始暗暗运转。
一旦对方有任何敌意，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我是谁，不重要。”神代紫苑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夜羽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做了什么。”
她顿了顿，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说道：“‘枯蝶之吻’，并非凡间的毒物，而是出自一个名为‘万毒教会’的古老组织。凡是中了此毒的人，世俗的医术根本无解。唯一的解药，只有我们教会的秘宝——《万毒绘世卷》。”
万毒教会？《万毒绘世卷》？
夜羽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些名词，他闻所未闻。听起来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邪教组织。
“你的丹药虽然神奇，暂时保住了那个人的性命，但也仅仅是保住而已。”神代紫苑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毒素依旧在他体内，最多七天，当药效散去，他会死得比任何人都痛苦。”
夜羽的心猛地一沉。
这一点，和他自己的判断完全一致。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夜羽冷冷地问道，“难道你是来替天行道，抓捕我这个‘胡乱用药’的江湖郎中？”
“抓你？我并非来抓捕你的。”神代紫音摇了摇头，表情转冷，“我是来找一样东西。我刚才提到的宝物《万毒绘世卷》，是被我教中叛徒祭司盗走的。他逃到了东京，正在利用卷轴中的毒药制造混乱。”
她的目光锁定夜羽，紫色眼眸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我必须将其收回。而你，要协助我。”
最后一句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夜羽愣了片刻，几乎要被气笑。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因为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他语带讥讽，“这听起来是你的麻烦，而不是我的。如果那个祭司是你们教派的人，难道不该由你们自己清理门户吗？”
“你别无选择，必须帮我。”紫音平静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哦？凭什么？”夜羽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摆出对抗的姿态。
“因为...”紫音微微前倾，姣好的面容逼近夜羽，声音压低成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却带着冰冷的威胁。
“如果你不合作，我会立刻通知那位女警察，那个叫神宫寺玲子的。我会告诉她一切。告诉她你根本不是普通书店老板，而是总会出现在命案现场的神秘人物。告诉她医院里的‘奇迹’是你所为。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夜羽的瞳孔剧烈收缩。
威胁！
这是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威胁！
这个女人在用玲子，用他想低调生活的软肋，要挟他！
“你在威胁我？”夜羽的声音变得低沉危险。
“你可以称之为威胁，或者也可以称之为...一场交易，”紫音面不改色，“你帮我取回《万毒绘世卷》，而我则帮你保守秘密。不仅如此，只要我拿到卷轴，我不仅能彻底治好你救下的那个受害者，还能治好所有‘枯蝶之吻’的受害者。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把他完全看透了。
她知道他有正义感，不忍见无辜者丧命。
她知道他怕麻烦，不想暴露在警方视野下。
句句都击中他的软肋。
夜羽沉默了。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脑中飞速权衡利弊。
如果拒绝，这个叫紫音的女人会立刻揭发他。以玲子对他的怀疑，势必会展开全面调查。到时，他的平静生活将彻底完蛋。甚至可能被某些秘密组织当作研究对象。
如果同意...则意味着他将卷入与这个所谓“万毒教”的纷争。那个敢盗取宝物并在东京兴风作浪的叛徒祭司，绝非易与之辈。风险极大。
但是，同意也意味着能解决眼前的危机。他能救下那些受害者，并且有紫音的协助，不必独自行动。
沉默了许久，夜羽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有几个问题。”
这话意味着妥协。
紫音唇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知道，她赢了。
“请问。”
“第一，这《万毒绘世卷》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迫切地要收回？”
“里面记载了我万毒教会所有的秘术，包括千百种奇毒的培育之法与解药。是我教的立教根基。绝不能落入外人手中。”紫音简略解释。
“第二，你既然知道叛徒在哪里，为何不自己去取？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难吧？”这是夜羽最好奇的一点。这女人明明很强，为何需要他帮忙？
紫音眼神闪烁了一下，才冷淡回道：“我的力量在这座城市受到限制，且不熟悉地形。那叛徒极其狡猾，布置了许多陷阱。单独行动风险太大。我需要一个同样具备非凡能力、熟悉本地的合作者，才能确保成功。”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但夜羽觉得她有所隐瞒。不过他没追问。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夜羽直视紫音的双眼，“此事之后，你我分道扬镳。你不得再干涉我的生活。能做到吗？”
“成交。”紫音毫不犹豫地同意。
“好。”夜羽站起身，“我同意与你合作。计划是什么？”
见他同意，紫音紧绷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她也站起身。
“不必心急。我的手下已在追踪那个叛徒祭司田中健次郎。很快就会有他的确切位置。三日后，我会通知你，届时我们一起行动，将他擒获。”
“田中健次郎？”夜羽记下了这个名字。
“是的。他是个狠辣狡诈之徒，你切不可小看他。”紫音警告道，“这三日，你只需等待我的消息。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她转身向书店门口走去。
就在要离开时，她忽然停步，回过头，紫色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
“最后一个问题。你救人用的那一手，那颗药丸...是什么？”
夜羽沉默片刻，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
“家传秘方，概不外售。”
紫音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轻哼一声，转身走出书店，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门上的风铃摇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书店重归寂静。
夜羽在原地站了许久，脸色越来越凝重。
事情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万毒教会，绘世卷，健次郎，紫音...
看来他想安稳当个书店老板的平静生活，正在逐渐变成遥不可及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