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风吹过北境边陲小镇布列亚的街道。天色渐暗，巴特雷·贝斯特拉紧了身上的旧皮斗篷，快步走在镇上的主街上。
今天运气很不错，碰上了雪虎，美中不足的是，多花了些时间，还好老皮格的杂货铺应该还开着。
“这鬼天气。”
他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的铁剑。这把只值一个铜币的剑跟了他三年，剑刃上已布满细密的缺口。
杂货铺的门铃发出刺耳的响声。柜台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抬起头，看到熟悉的黑发少年巴特雷。
“又是你，贝斯特家的小子。”老皮格眯起眼睛，“今天怎么这么晚？老头我都差点回家喝土薯汤去了。”
“今天遇到的家伙有点棘手。”
“这次带了什么来？”
巴特雷从肩上卸下粗布包裹，放在柜台上打开。里面是一张完整的雪虎皮和两对锐利的虎牙，皮毛保存完好，几乎毫发无伤。
“啧啧，这可是好东西。”老皮格用手抚摸着虎皮的毛发，“现在这个季节，雪虎可不好对付。你怎么做到的？”
先砍它一刀，再绕到后面砍它，用魔法打它眼睛，最后在中间补了一刀。
“运气好。”巴特雷简短地回答，绿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波动。
老皮格仔细检查货物，忽然注意到雪虎脖子上有一道精准而狭窄的切口。
“这伤口……你用剑杀的？”
巴特雷轻轻点头。
“它扑上来的时候露出了破绽。”
“你队友呢？”
“什么队友？”
老皮格瞪大了眼睛：“你小子这次又是单刷啊？用剑单挑雪虎？”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小子，不错嘛。这皮子我给你十五个铜币，雪虎牙再加五个。这价钱很公道了。”
“二十五个铜币，”巴特雷平静地说，“再加一包止血草和两块黑麦面包。”
“老头我这就变成搞慈善的了？”
老人嘟囔着抱怨了几句，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唉，年轻人，在北境，都不容易。
他一边打包一边打量着黑发少年，“听说你在攒钱去首都？还是为了那个主意？”
巴特雷点点头，将收到的铜币仔细地放进腰间的皮袋里。
“塞格利格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在下个月。需要路费和报名费。”
老皮格摇摇头，递过包好的货物：“贝斯特，我认识你父亲，看着他⋯也看着你长大。说真的，以你的剑术，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皇都那什么鬼⋯什么格魔法学院？镇上的守卫队一直在招人，或者当个佣兵……”
其实巴特雷对早逝的父亲已经没什么印象，但⋯
“我答应过母亲和师傅，要进塞格利格。”巴特雷打断他。
“虽然我只会一点魔法。”他轻声补充。
老人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不过二十个铜币可不够你去贝达特。从这里到首都至少要五十铜币的车马费，还之后的不算食宿呢。”
五十个铜币...
巴特雷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腰间的钱袋里总共只有三十五个铜币，距离五十个铜币还有很大差距。
怎么办？要是有那些更值钱的魔兽...
“我知道有个办法可以快速赚钱，”看着思考中的巴特雷，老皮格压低声音，“镇子东边的森林里，有人看到过宝石兽的踪迹。”
巴特雷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宝石兽？确定吗？”
那种身上有宝石的奇特魔兽，难杀归难杀，但一头宝石兽身上的宝石换成钱够他用好一阵了。
“马尔科姆前几天看到的，那宝石兽的后腿受了伤，跑不快。你知道它身上的宝石值多少钱吧？”
“至少三个银币。”巴特雷轻声说，内心已经开始计算。
如果能猎到宝石兽，不仅旅费有了着落，连生活费都够了。
“但也很危险，”老皮格警告，“那种畜生就算受伤了，也能轻易要人命。你真的要试试？”
巴特雷已经转身走向门口：“告诉马尔科姆，如果他带我去找宝石兽，卖宝石的钱分他一成。”
“一成他可不干的吧！喂小子，话说你还真打算去啊！”老皮格朗声道。
“两成。”
门铃再次响起，老皮格望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贝斯特家的人都这么倔吗？”
两天后。
马尔科姆瞥了眼身旁沉默的年轻人。老皮格在介绍时把这小子说得很不错，但现在一看，平平无奇嘛，正好这一路上可以趁机指点指点他。
"你看这脚印，它的体型不小，"马尔科姆低声说，手指轻触地面上的痕迹，"血迹还很新鲜，应该就在不远了。"
巴特雷蹲下仔细观察：“它在绕圈子，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
"什么？"马尔科姆惊讶地看向他。
"脚印的深浅变化，还有血滴的方向也不对劲。"巴特雷简短回答，眼睛仍盯着地面，"它在误导我们。"
马尔科姆定睛一看，确实如巴特雷所说。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小子，那你说怎么办？”
巴特雷站起身，扫视四周：“你从左边绕过去，弄出点动静。我在这等着。”
“你想让它自投罗网？”老猎人皱眉，“太危险了。宝石兽可不止能撞断小树。”
这小子，说话这么跩？
“我有准备。”巴特雷拍了拍腰间的铁剑，语气平静。
马尔科姆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好吧，但你要是死了，老皮格非杀了我不可。”
“不会死。”巴特雷说着，已经在两棵斜生的雪松之间找到一处理想的埋伏点。
马尔科姆摇摇头，开始悄无声息地向左移动。
唉，小伙子就是得吃些苦头，希望不要赚不到钱还要救他。
不久，远处传来脚步声和树枝断裂声。
巴特雷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他左手微微前伸，指尖隐约浮现出淡淡的魔法光芒。
树枝断裂声突然变得急促，一道银蓝色身影猛冲出来。
那是一头壮硕的宝石兽，身形似鹿却更加矫健，银蓝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额头上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正随着它的呼吸微微发光。
正如老皮格所说，它后腿有道很深的伤口，但速度依然很快。
宝石兽直直冲向巴特雷藏身的地方，显然是被老猎人虚张声势赶过来的。
巴特雷计算着距离，心跳平稳。
十步、五步、三步……
就在宝石兽即将撞上雪松的瞬间，巴特雷动了。
他左手瞬间迸发出一团小小的高度压缩的火球，精准击中宝石兽受伤的后腿，让它发出痛苦的嘶鸣，冲势微微一滞。
巴特雷的铁剑出鞘，剑尖以精妙的角度刺向宝石兽的颈部。
但宝石兽在最后关头猛地扭头，用额上坚硬的宝石挡开了这一击。
锵的一声，铁剑与宝石相撞，迸出火花。巴特雷感觉虎口发麻。
宝石兽红着眼睛再次冲锋。
距离太近，来不及躲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左手再次动作。没有咏唱，没有复杂手势，纯粹是本能反应。一层冰霜瞬间展开，在面前形成薄薄的冰墙。
宝石兽一头撞上冰墙，冰墙立刻破碎，但这短暂阻挡为巴特雷赢得了宝贵瞬间。
他侧身翻滚，同时铁剑向上斜挑，精准划过宝石兽柔软的腹部。
野兽发出痛苦嚎叫，冲过去后踉跄几步，终于倒在血染的雪地上。
巴特雷缓缓起身，呼吸略微急促。他走到宝石兽尸体旁，确认它已经死亡，然后熟练地开始处理它额头上闪光的宝石。
马尔科姆从树后走出，眼睛瞪得老大：“老天，小伙子……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单人猎杀宝石兽。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虽然听老皮格说这小伙子厉害，可是，明明看上来...总之就没想到这么厉害。
“只是个猎人。”巴特雷简短回答，继续手上的工作。
马尔科姆摇头：“不，不只是猎人。我见过最好的猎人也不敢单挑宝石兽。对了，你那魔法……怎么连咏唱都不用？”
“我见过的魔法师，都是念念有词的。”
“咏唱时魔兽会攻过来。”巴特雷说着，已经完整取下了宝石。
马尔科姆看到宝石，也顾不得自己的好奇，吹了声口哨：“好吧，看来我们都能赚一笔了。”
巴特雷小心地把宝石包好放进包里。
回布列特的路上，马尔科姆好奇地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这钱？”
“去贝达特，参加塞格利格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
马尔科姆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魔法学院？以你的剑术和那种……奇怪的施法方式？为什么非要去那种地方？”
毕竟这小伙子看起来感觉完全不像魔法师。
巴特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行囊。
“好吧，”马尔科姆耸肩，“既然你坚持。不过如果你需要学院的情报，我建议你去贝达特的万乐之亭碰碰运气。”
“那是首都最大的酒馆之一，消息灵通。就说是我介绍的，酒保会给你折扣。”
“谢谢。”巴特雷点头致意，转身向镇子走去。
一周后。
巴特雷·贝斯特踏上了前往艾奥尼亚首都贝达特的旅途。腰间的钱袋里装着宝石换来的银币和铜币，足够支付车马费和一段时间的食宿。
马车在崎岖道路上颠簸前行，巴特雷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手指无意识地轻抚剑柄。
他想起离别时师傅德雷的话：
“记住，小子。若想使出强大的魔法，就抓紧你认为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不知道塞格利格魔法学院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仅有的那点魔力能否在那里生存。但他知道，他必须试一试。
为了母亲的期望？为了师傅的教导？还是为了那个连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梦想？
当马车终于抵达贝达特时，夕阳正将这座宏伟城市的轮廓染成金色。高耸的魔法塔直插云霄，街道上人来人往，充满了北方小镇从未有过的活力与喧嚣。
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的吆喝声、马蹄声、魔法器械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北方小镇从未有过的活力与喧嚣。巴特雷站在城门口，望着眼前这座陌生的城市，深吸了一口气。
巴特雷按照马尔科姆的建议，在城郊租了间小破屋，月租只要三枚铜币。放下行李后，他毫不犹豫地向城中最热闹的区域走去。
“万乐之亭，是这里没错了。”他抬头看着酒馆醒目的招牌，里面传出的喧闹声和音乐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