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雷发现小凤最近越来越没精神了。
往常，在晚上榨完他后，这只白色的小绒球第二天早上总会精神十足地啄他的手指讨要早餐。
但最近几天，它只是懒洋洋地趴在枕头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他放在手心的谷物和细肉屑，小凤只是瞥一眼，就把小脑袋埋进翅膀底下，一副没兴趣的模样。
“不吃东西不行。”巴特雷盘腿坐在床上，用指尖轻轻戳了戳那团看起来有些黯淡的白色绒毛。
“啾……”小凤发出一声微弱又带着抱怨的鸣叫，往枕头里埋得更深了，连那根标志性的呆毛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一个模糊却带着强烈情绪的意念，顺着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链接传了过来。
“难吃……没味道……不好吃……”
巴特雷看着掌心里比大部分北境人吃得还好的食物，若有所思。
“我觉得...还好啊...”
“啾！”小凤直接扭开头不理他。
看来普通人类的食物，确实满足不了剑灵恢复力量的需求。
巴特雷想起赤焰说过，公会市场是个好地方。
可能那儿有小凤感兴趣的东西。
他戴上面具，出发。
巴特雷小心地把蔫蔫的小凤揣进外套口袋，动身前往市集。
市集里人声鼎沸，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香料、食物和魔物的气味。
这喧闹的环境让小凤稍微打起点精神，它从口袋边缘探出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
巴特雷在一个卖魔法材料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满脸胡茬的大汉：“小哥需要什么？上好的魔兽肉，保证纯净！”
“这个怎么样？”巴特雷拿起一块，递到口袋旁。
小凤凑近啄了啄，立刻嫌弃地扭开头，还甩了甩小脑袋。
“杂质多……难闻死了……”清晰的嫌弃感传来。
胡茬大汉看着巴特雷认真跟口袋里的小鸡商量，表情古怪：“喂，你到底买不买？跟只鸡嘀咕什么？”
“它在挑。”巴特雷面不改色地放下魔兽肉。
大汉被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住，嘟囔着“怪人”，转身招呼其他客人。
他们又逛了几个摊位。
巴特雷拿起烤鱼，小凤直接打喷嚏；他指向面包，小凤看都不看就缩回口袋。
“不要……”剑灵小姐的评判很苛刻。
就在这时，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传来：“喂！无名！”
粉发龙族少女毫不客气地拍膊头，金色的竖瞳好奇地打量：“在干嘛呢？”
“咦，你还养了只小鸡？”
小凤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往巴特雷口袋里缩了缩。
“它不太舒服。”巴特雷简单解释。
赤焰凑近闻了闻：“看起来是饿的。你喂的什么啊？”
“米和肉。”
“这种东西连我们龙族最弱的幼崽都不只吃这些。”赤焰摇头，“营养要均衡，要吃点石头！”
她说着掏出一块闪红光的晶石：“试试这个？火蜥蜴晶核，味道不错。”
小凤惊恐地往后缩，传递着“不要！太烈了！”的意念。
巴特雷挡住赤焰的手：“它受不了。”
“啧，真麻烦。”赤焰说着，把刚才那块火蜥蜴晶核随手扔进嘴里，像嚼苹果一样“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她一边嚼着晶石，一边歪头打量巴特雷口袋里的小凤，“看不出来，你这小鸡还挺挑食。”
巴特雷轻轻抚了抚小凤的绒毛：“我慢慢找。”
“我也去！”赤焰立刻理直气壮地跟上来，“万一你又买错东西呢？我对这些可比你在行。”
巴特雷看了她一眼，没反对。
赤焰在市集里东看西摸，不时拿起各种食物往嘴里塞。
“这个烤肉串不错！你要不要？”她含糊不清地问，嘴边沾着油渍。
巴特雷摇头，专注地找适合小凤的东西。
在另一个魔法材料摊前，巴特雷停下。
“这个怎么样？”他拿起一块绿色魔力水晶递到口袋旁。
小凤嫌弃地扭开头：“杂质多……难闻……”
赤焰凑过来看一眼：“这种劣质水晶当然不行！能量太杂了。”
她随手拿起一块深蓝色晶石：“要买就买这种，能量纯净多了。”
小凤还是摇头。
“太强了……消化不了……”
他们又逛了几个摊位。
“月影砂？太温和，没味道！”
“火纹石？这个我能吃，但你的小鸡肯定受不了。”
“星光草？能量太散，不好吃。”
就在巴特雷开始思考是否要去更远的专业魔法商店时，胸前口袋里的小凤突然激动起来，“啾啾啾”地叫个不停，小翅膀扑棱着，奋力指向一个位于市场角落的小摊。
“仆人！那边！那边！”
那摊子后面坐着一位打着瞌睡的老婆婆，摊位上只零散摆着几样东西：一种是生长在碎木片上、带着星星点点微光的青色苔藓，另一种是装在敞口木盒里、闪烁着细腻银光的粉末，看起来都朴实无华。
“那个！想要！感觉……很好吃！”意念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渴望。
“婆婆，这两样是什么？”巴特雷蹲下身问。
老婆婆慢悠悠抬眼：“星光苔，辉石粉。都是没什么用的低级货，照明不够亮，附魔效果也弱，就图个便宜。”
“各要一份。”
巴特雷付钱时，赤焰好奇地凑近闻了闻：“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看起来平平无奇啊。”
刚拿到星光苔和辉石粉，小凤就迫不及待跳出来，落在摊位边缘。
它先小心啄食一口星光苔，细细品味后欢快地“啾”了一声，开始大口吃起来。吃完苔藓，又转向巴特雷手心的辉石粉，小脑袋一点一点，吃得专注香甜，那根呆毛也精神地翘起来。
赤焰看着小凤吃得很香，也拿起一点辉石粉尝了尝，随即皱起脸：“呸！一点味道都没有！你这小鸡口味真奇怪。”
小凤不满地瞪了赤焰一眼，继续专注地啄食着辉石粉，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吃得津津有味。
赤焰双手抱胸，歪着头看它吃得这么香，忍不住又问："所以今天算是我帮到你了吧？"
巴特雷看着小凤精神焕发的样子，点了点头："嗯，确实帮了大忙。"
"那你要怎么谢我？"赤焰立刻凑近，金色的竖瞳闪着狡黠的光，"我可是帮你找到了解决难题的方法呢！"
巴特雷沉默片刻，从钱袋里数出几个铜币："这些..."
"谁要你的钱啊！"赤焰一把推开他的手，"太没诚意了！"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这样吧，你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想到要什么的时候，你再还给我！"
巴特雷看着眼前兴致勃勃的龙族少女，又低头看了看还在欢快进食的小凤，轻轻点头："好，欠你一个人情。"
"说定了！"赤焰开心地拍手，"到时候可别想赖账！"
她蹲下身，好奇地戳了戳小凤的绒毛："不过你这小鸡还真特别，居然喜欢吃石头粉..."
小凤抬起头，骄傲地"啾"了一声，仿佛在说"你懂什么"。
赤焰被它这副模样逗笑了："行行行，你最有品味。"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既然问题解决了，我要去找点真正能吃的东西了。刚才看到那边有家店的烤全羊看起来不错..."
她朝巴特雷挥挥手，转身就要走，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记住啊，你欠我一个人情！"
巴特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轻轻"嗯"了一声。
他低头看向还在专心进食的小凤，伸手抚了抚它的绒毛。
当晚。
巴特雷进入梦境空间时，菲娜已经抱着手臂等在那里了。
她赤色瞳孔带着不满瞪着他。
“太慢了！还有，今天那个粉头发的粗鲁女人是谁？居然敢说本小姐口味奇怪！”
巴特雷注意到她气色好多了。
“她叫赤焰。”巴特雷一顿：“所以，那些东西有用？”
“哼！马马虎虎！”菲娜别过脸，“不过比起那个粗鲁女人推荐的乱七八糟东西，总算有点用。”
“你还需要什么？具体种类，特征。”巴特雷直接问。
菲娜鼓了鼓脸颊，别扭地绞着裙角：“除了定期输送魔力……像星光苔那种蕴含纯净自然魔力的植物，或者辉石粉那样结构稳定、有微弱能量的矿物，对我灵体恢复更有益……”
巴特雷点头：“知道了。”
她顿了顿，扬起下巴用带着点小得意的眼神瞥着巴特雷：“等本小姐完全恢复，力量可比现在强大多了！到时候就能帮上更……更大的忙！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就感到疲惫了。”
菲娜双手环胸，赤色的瞳孔里满是不以为然："对了，至于你们那个小打小闹的竞赛..."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用带着几分慵懒的傲慢语气继续说道："对手不过是群连魔力都掌控不好的小杂鱼学生，根本不用本小姐亲自出马。"
说着，她优雅地打了个小哈欠，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到时候我就安心睡觉了，顶多给你的剑附个最基础的魔法..."
她瞥了巴特雷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别指望我会像上次对付那个叫拉格努的邪教徒那样浪费力量。那种程度的对手才值得本小姐出手，明白吗？"
"真的不可以？"
"不行就是不行！"菲娜立刻打断他，脸颊微微鼓起，"之前练习我也没帮！那都是靠你自己完成的！"
她转过身去，语气坚决："总之剑身借你用，其他不帮！这可是原则问题！"
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再说了...要是连这种小场面都要依赖本小姐，仆人你还怎么成长..."
最后那句话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但她随即又挺直腰板，恢复了那副高傲的姿态："总、总之就这样决定了！不许再讨价还价！"
巴特雷安静听完，点头：“知道了。”
菲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接受。
她看着巴特雷没什么表情的脸，第一次没有立刻反驳，只小声“哼”了一下。
梦境开始模糊消散。
“……喂！”就在巴特雷的身影即将完全消散时，菲娜突然喊了一声。
巴特雷的身影已经非常淡薄，他投来一个带着询问意味的眼神。
“下次……记得多买点辉石粉！那个味道……还、还不错！”她语速飞快地说完，立刻转过身去，只留给巴特雷一个后脑勺和似乎有些泛红的耳尖。
“好。”
意识回归身体，巴特雷在出租屋小床上睁眼，窗外天光微亮。他侧头看向枕边蜷缩的白色毛球，小凤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睡得正沉。
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小凤背上柔软的羽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