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巴特雷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简单吃了些面包和肉干，又马上继续温习。
桌面上摊开的《魔法史通论》在灯光下泛着黄晕，书页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古代王朝年表和势力变迁图让人看得头晕。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静静靠在床边的凤翼上。
“小凤。”他低声唤道。
一阵微光闪过，白色的、毛茸茸的小鸡形态菲娜出现在桌面上，她用小翅膀揉了揉像是没睡醒的眼睛，不满地啾啾叫了两声：“笨蛋仆人，这么晚了吵醒本小姐做什么？”
巴特雷指着魔法史课本，“这些，你懂吗？”
菲娜歪着小脑袋，眼睛瞥了一眼那本厚书，随即扬起小脑袋，一副高傲的模样：“啾！区区人类记载的浅薄历史，岂能难倒本小姐？本小姐存在之时，那些所谓的王朝还未诞生呢！”
“那正好。”巴特雷将书推到它面前，指向他正在看的，关于古代种族关系的一个复杂章节，“这里，精灵与矮人在第三次魔力潮汐初期的盟约破裂原因，书上说是因为资源分配，还有其他说法吗？”
菲娜跳到书页上，看了看那些文字和插图，小翅膀背在身后，踱了两步。
“啾！当然不止！书上只写了皮毛！”她清了清嗓子说，“根本原因，是那些长耳朵嫌弃矮个子打造的魔力共鸣核心太吵，破坏了他们在森林里听风吹树叶声的雅兴！啾！真是矫情！”
巴特雷安静地听着，然后翻到前面一页，指着一段标注清晰的史料：“但这里记载，当时精灵族首席法师的日记里提到，破裂的主因是矮人单方面提高了共鸣核心的交换价格，并且拒绝分享关键技术。”
菲娜的小身体僵了一下，眼眨了眨，强作镇定：“啾！那……那肯定是后来的精灵篡改了日记！那帮长耳朵最狡猾了！对，一定是这样！吾亲眼所见……嗯，亲耳所闻！”
巴特雷没反驳，又翻了几页，指向关于古代魔法帝国崩溃的描述。
“说到这个帝国啊，”菲娜立刻来了精神，“那个皇帝的品味太差，引发民众不满，可真是……”
“书上说，”巴特雷平静地打断她，“崩溃主因是过度扩张导致魔力资源枯竭。”
“呃……”菲娜的小翅膀僵在半空，眼心虚地转了转，“这个嘛……细节上可能有点出入……毕竟这么久了！”
“多久？”
菲娜有些恼羞成怒地跳脚：“啾啾！笨蛋仆人！你是故意找茬吗！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记得清清楚楚！吾……吾的记忆偶尔也会有一点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磨损！对，是时光的磨损！”
这么久的事情本小姐哪知道？
看着桌上那只炸着毛、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的小凤，巴特雷终于确定了。
这家伙，也是个半吊子。
她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很多细节要么错了，要么掺杂了太多个人偏见和道听途说。
他不再纠结，转而指向书上一幅描绘着不同种族代表谈判的插画。
其中有一些与人类、精灵、矮人等坐着不同，站在一旁，他们有的与人无异，有的是人型但头生犄角，有的皮肤带着诡异的纹路，有的瞳孔竖立。
“这些，是什么？”他问。
书上对这部分描述得很简略，只用了古代异形种族一笔带过。
菲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小脑袋歪了歪，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语气也少了几分之前的浮夸。
“啾……他们啊……魔族。”
“魔族？”巴特雷想起了北境有见过一两个魔族。
“没错，魔族。”菲娜用小翅膀点了点插画中那几个形象，“他们其实也不是一个统一的种族啦。啾，你看这个，皮肤苍白，据说害怕强烈阳光，以血液为食的，是血族，也就是你们说的吸血鬼。还有这个，外貌与一般人无异，擅长玩弄人心和幻术的，是魅魔一族。还有那些皮肤像岩石一样坚硬，力气很大的，是岩魔；能在阴影里穿梭，来去无踪的，是影魔……种类多着呢。”
巴特雷静静地听着。
“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他问。插画上的场景看起来很和平，但现在的世界，似乎早已看不到这些种族大规模活跃的痕迹。
“啾……还能怎么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人类，尤其是那个叫什么……艾尼略的家伙，崛起之后，联合了精灵、矮人那些种族，发动了战争呗。”
“艾尼略？”巴特雷记得这个名字，那是先皇，莉莉雅的祖父。
“对，就是那个家伙！啾！”菲娜似乎对这位皇帝没什么好感，“打了很多很多年……最后，魔族战败投降了。活下来的，大部分都被迁往到了一个海岛上，交税、劳动。余下少量流散在大陆各处，见不得光。”
巴特雷点头。
难怪《皇国律令》规定如遇上魔族，需立即举报。
“海岛好像……是叫迦南岛吧？对，就是那里。有人类也有魔族。”
“所以，现在的迦南岛上，居住着魔族？”他好奇道。
“啾……应该是的。”
"那他们是怎样生活的？"
"这个嘛...迦南岛原本就是艾奥尼亚的直属领地，本来就住着不少人类。"菲娜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现在又迁入了这么多魔族，应该...也挺热闹的吧...？"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了。
"好啦好啦，笨蛋仆从！"菲娜突然扑扇着小翅膀，"历史课就上到这里！本小姐要休息了！记住啊，下次供奉的辉石粉，一定要最好的那种！"
话音刚落，不等巴特雷回应，她便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变回了凤翼剑的模样。
桌面上只剩下那本厚重的魔法史，和陷入沉思的巴特雷。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进来。
算了，还是继续温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