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里的女仆

作者:ll1K 更新时间:2025/10/7 10:34:19 字数:3536

囚笼里的红眸

她被安置在东翼一间奢雅得过了头的客房中——脚下是暗纹提花丝绒地毯,酒红色天鹅绒帘幕将晨光筛落,把庭院里的光影揉成一捧暖融融的碎金。窗外的绿篱被修剪成棱角分明的几何矩阵,月季开得浓艳如燃,可这般盛景,终究掩不住这房间的内核:那是座裹着绸缎的囚笼,华美却冰冷。走廊里的脚步声昼夜不歇,轻得像缠在脚踝的银链,每一下都扣着心跳;庭院里的守卫每刻钟绕一圈,靴底碾过石子的脆响,总在提醒她——伊莎贝拉口中的“庇护”,不过是“圈禁”换了层体面的皮囊。

次日破晓,莉莉安的敲门声准时得堪比钟楼的铜锤。“艾莉亚小姐,晨安。”女仆长推开门时,笑容规整得能嵌进量角器的刻度,眼底的锐利却宛若淬冰的探针,直往人骨缝里钻,“大小姐有令,今日起您需尽女仆之责。奥拉西斯家从不信无由的恩惠——受庇护者,总得拿出相称的‘价值’来。”

艾莉亚在心里翻了个够大的白眼:“这套说辞我都快背成顺口溜了,不就是想把我盯紧点?有话直说啊!”她没敢将不满露在脸上,只沉默着接过女仆装——那是件浆洗得发硬的粗白棉布裙,领口松垮地滑到肩头,袖口得往上挽三圈才肯露出半截手腕,罩在她纤细得近乎单薄的骨架上,更显弱不禁风。银发被素色头巾裹得严严实实,偏有几缕碎发从鬓角溜出来,恰似落进白瓷盘的月光;最扎眼的是那双红眸,亮得像浸了血的宝石,在素净的衣装里跳着,像团藏不住的火苗。

她的“职责范围”被圈死在主楼书房与阅读区——这里是伊莎贝拉处理事务的核心地带,于她而言,不过是囚笼的延伸。线装古籍沉得宛若实心铸铁,抱上两本,手腕便酸得发僵;书架顶抵着雕花穹顶,够上层的书得踮着脚把腰弯成弓。工作琐碎得磨人:用细毛刷拂去典籍封皮上的微尘,按年份将卷宗排得丝毫不差,给水晶花瓶换上沾着晨露的白玫瑰,还有在伊莎贝拉抬眼的瞬间,端上温度恰好的伯爵茶。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毯上投下七彩碎光,像撒了把锋利的玻璃碴。艾莉亚跪坐在地毯上,指尖擦过书架底层的雕花时放得极轻,仿佛那木头上藏着会在触碰间苏醒的秘密。

“第三列最上层,《古代魔法阵图解》。”伊莎贝拉的声音从书桌后飘来,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钢刀。

艾莉亚暗自腹诽:“明明指尖一伸就能碰到,偏要看着我踮脚晃悠,有意思吗?”她站起身,踮着脚去勾书脊,体质E级的虚弱让手臂止不住发颤——指尖刚碰到书皮,身体便不受控地晃了晃,像株被风吹得歪斜的芦苇。

一道阴影骤然覆了上来。伊莎贝拉不知何时已绕到身后,抬手时,衣摆擦过艾莉亚的肩头,一缕冷杉似的清冽气息漫过来;她没费半点力气就勾住了书脊,轻松将那本厚书取下。“连这点高度都够不到?”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冰蓝色的目光却落在艾莉亚发颤的腕骨上,像在打量一件待估价的旧物。艾莉亚垂着头装鹌鹑,心里却在尖叫:“我现在的身高,连超市顶层货架都够不着,何况这比人还高的书架!”

“你的元素亲和力藏不住异常。”伊莎贝拉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昨日你擦水晶灯时,灰尘竟自动聚成了团——这可不是普通女仆能有的本事。”

“完蛋!这被动技能还带自动触发的?就不能加个开关吗!”艾莉亚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只能装出茫然的样子:“我……我没注意到,可能是风吹的吧?”

好不容易挨到黄昏,艾莉亚拖着快散架的身子逃回客房。手腕上自噬留下的旧伤隐隐作痛,血食的渴望像藤蔓般缠上喉咙,勒得她喘不过气。“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她瘫在床上哀嚎,“天天跟做贼似的躲着人,还得自己放血续命,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正哀嚎着,脑海中骤然炸响一道清越的提示音,恰似风铃撞上寒冬里的冰棱,脆得人耳膜发颤:【原初恩赐冷却完毕】。

“救命稻草总算来了!”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反锁房门,蹲在角落攥紧拳头:“使用原初恩赐!”

熟悉的失重感涌来,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光影,像被揉乱的胶片。再睁眼时,掌心躺着枚银质吊坠——细链下悬着朵镂空蔷薇,花瓣尖藏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刺,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叮!恭喜宿主获得:血蔷薇吊坠(精良)】

【效果1:血液储存——蔷薇花芯可储500ml血液,始终保持新鲜,宛若刚从血管中取出;

效果2:微弱伪装——包裹血脉异常波动,普通元素探测仪无法察觉;

效果3:麻痹之刺——银刺刺入皮肤时,可使人陷入十分钟短暂昏迷,无后遗症。】

“麻痹效果?”艾莉亚捏着吊坠皱眉,一个危险的念头刚冒头,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不行不行!安娜对我那么好,怎么能对她用这种东西!”

安娜是公爵府的家生仆役,亚麻色卷发蓬蓬松松,宛若朵炸开的蒲公英,一笑起来,脸颊的雀斑便连成了小小的暖阳。府里人都怕艾莉亚的银发红眸,只有她会在休息时,偷偷塞来块裹得发皱的蜂蜜糖;艾莉亚被卷宗归档的规则难住时,她会凑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指点:“按年份排,封皮有金纹的是重点卷宗,别跟普通案卷混了。”

可血食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旧伤的痛感也在加剧,像有无数小虫在骨头里爬。艾莉亚摸着吊坠上的银刺,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喊着“不能伤她,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一个却被本能拽着往下沉,越陷越深。

次日清晨,艾莉亚把吊坠藏在衣领里,贴着心口。安娜像往常一样跑来找她,手里攥着块油纸包着的甜点,眼睛亮得像星星:“艾莉亚!厨房今天做了焦糖布丁,我特意给你留了块,还热着呢!”

看着安娜灿烂的笑容,艾莉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发闷。“你衣领里露了点银链,是吊坠吗?真好看。”安娜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她的领口。“就……就是个普通小饰品,不值钱的。”艾莉亚勉强笑了笑,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安娜后颈——那里有道细小的擦伤,是早上浇花时被玫瑰刺划的,红得刺眼。

傍晚的花园,暮色像墨汁般慢慢晕开,把玫瑰花瓣染成深紫色。安娜正提着水壶浇花,水流落在花瓣上,溅起细小的水珠,像撒了把碎钻。艾莉亚在原地站了半天,指甲掐进掌心,终于走了过去:“安娜,你头发上沾了点草屑,我帮你拿掉。”

她的指尖绕到安娜颈后,假装拂去草屑,藏在掌心的银刺轻轻往那道擦伤上一抵——快得像阵风。

安娜的身体突然一软,水壶“哐当”砸在石板路上,水溅了一地,她顺着花架滑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艾莉亚盯着昏迷的安娜,理智在脑海里尖叫:“走!趁没人发现,快逃!”可她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血脉深处的渴望宛若苏醒的凶兽,在胸腔里咆哮着要挣开枷锁。她跪下去,鼻尖几乎碰到安娜的颈——温热的气息裹着淡淡的玫瑰香,像钩子般勾着她的本能,让她挪不开眼。

“就一口……只要一小口,她不会知道的……”恶魔的低语在耳边打转,带着蛊惑人心的甜,“你只是要活下去,这不是错……”

“不……别这样……”艾莉亚发出一声近乎哭泣的抗拒,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反而凑得更近了。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红眸里的理智像风中残烛,一点点被饥渴吞噬。视野渐渐收缩,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那截白皙的颈——皮肤下的血管在轻轻跳动,像暗夜里唯一的光源,诱人得可怕。

“对不起……安娜,对不起……”她的呓语轻得像叹息,下一秒——牙尖猝然刺破皮肤!

即使陷在昏迷里,突如其来的刺痛还是让安娜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身体微微痉挛了一下。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入口中,极致的满足感宛若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将连日来的虚弱与焦躁冲得片甲不留,只剩下一种危险的、让人沉沦的愉悦。艾莉亚贪婪地吸吮着,本能彻底压过了理智,完全忘了身下的人是谁,忘了自己正在做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直到安娜的闷哼再次传来,像根细针刺入混沌的意识——那声痛哼里的脆弱,终于戳醒了她。

艾莉亚猛地往后弹开,后背撞进玫瑰丛,花刺扎透衣料,她却半点疼意也觉不出——所有感官都被那抹刺目的红攥住了。她看着自己沾血的唇,又看向安娜颈间的齿痕——两个渗血的小洞,像在雪地上戳了两个红印,刺眼得让她想哭。

“我做了什么……我怎么能……”她颤抖着伸出手,想擦去那些血迹,指尖却只在安娜白皙的皮肤上拖出更凌乱的红痕,像道无法抹去的罪证。

远处突然传来石板路的脚步声,“笃笃”的,越来越近,像敲在心上的鼓点!

艾莉亚的恐慌瞬间飙到顶点。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裙摆被玫瑰刺勾破了也不管,跌跌撞撞地往暗处跑,连回头看一眼安娜的勇气都没有。暮色将她的身影吞没,只留下昏迷的安娜,和石板路上摔碎的水壶——水流在地上漫开,混着玫瑰花瓣,像一滩破碎的温柔。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树影里,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连她慌乱的背影都没放过。

“大小姐,艾莉亚小姐的行为……绝非普通人类能有。”莉莉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凝重。

伊莎贝拉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蓝宝石,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冷笑,冰蓝色眼眸里晃过丝兴味:“安娜呢?没出事吧。”

“只是昏迷了片刻,方才已经醒了,颈间只有道小伤口,涂了药膏便无大碍。”莉莉安躬身回答,语气恭敬。

“继续盯着她。”伊莎贝拉的目光落在艾莉亚消失的方向,眼底的兴味更浓了些,“这只藏了爪子的小女仆,倒比我想的有趣——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藏多少秘密。”

“是。”莉莉安躬身应下,退入树影深处。风卷着玫瑰花瓣飘过,树影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刚才那场隐秘的监视,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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