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的气氛在江寒的轻咳声中正式转向严肃。杂乱的书籍与闪烁的仪器仿佛都成了这间临时指挥中心的背景板，聚焦于围坐在一起的众人。
“目前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江寒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官方层面虽然成立了研究机构，但效率和方法……未必适合我们。而民间，或者说里世界的暗面，因为灵石的公开，已经彻底活跃起来了。”
他看向叶琳，示意她补充。
叶琳老师立刻挺直了她那娇小的身躯，试图增加一些威严感，但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和微微鼓起的脸颊，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在模仿大人开会的小学生。她清了清嗓子，用她那特有的软糯声音说道：
“嗯哼！根据我……本老师收集到的情报，目前人类……不，是明面上和暗地里，成立了大大小小至少几十个组织，都在对灵石展开研究！有的打着‘超自然现象研究会’的幌子，有的干脆就是以前的黑帮转型！”
她说到兴起，甚至挥舞了一下小拳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担忧与兴奋的红晕。
“这些组织良莠不齐，目的各异！但对我们而言，当务之急是……”她顿了顿，努力想找一个有气势的词，“是快速提升我们整个团队的战斗力！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动挨打了！”
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埃琳娜事件带来的无力感，如同阴霾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徐芮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徐欣则把身体缩得更紧，江寒眼神锐利，连蹲在沙发上的吴涵（他不知何时又滑下去蹲着了）也暂时从电脑屏幕上抬起了头。
“战斗力提升，离不开资源。”江寒接过话头，目光转向吴涵，正准备开口询问，视线却忽然顿了顿，落在吴涵的脸上，“吴涵你换新眼镜了？你旧的呢？”
吴涵愣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梁上的新镜框，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微光，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旧的？我放……家里了。”
江寒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网络黑市’，具体什么情况？”
“哦！对！”吴涵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猛地把他那台宝贝笔记本电脑从膝盖上举起，然后“啪”地一下放在了客厅中央的矮脚茶几上，动作之大，差点碰翻了叶琳放在旁边的一个装着可疑绿色液体的烧杯。
叶琳“呀”地轻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扶住烧杯，小脸吓得有点白，嘟囔着：“小心点呀！这可是很重要的……呃……植物萃取液！”（
吴涵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的手指已经在触摸板上飞快点按。很快，一个设计粗糙、色调暗黑、充斥着各种闪烁广告和怪异符号的网页界面出现在屏幕上。
“你们看，这就是现在网络上比较活跃的几个黑市之一，入口隐藏得很深，需要跳转好几次，而且用了加密协议……不过破解起来不算难。”吴涵的语气带着点技术宅的得意，“里面交易的东西，大部分都跟‘那个’有关。”
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挤在一起看向屏幕。杭小淇也凑近了些，能闻到旁边徐芮身上淡淡的、像是薄荷一样的清爽气息，以及另一边江寒身上传来的干净皂角味。
屏幕上罗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品”，配图大多模糊不清，或是经过明显的PS处理。
【商品】：炽火之心（三阶？）
【描述】：蕴含狂暴火焰之力，握之灼热，曾点燃枯木！修炼火系功法必备！
【价格】：￥188,888 或等值贵金属
【卖家信誉】：★☆☆☆☆ (3评价)
【商品】：冰魄奇石（等阶不明）
【描述】：极寒之地产出，夏日置于屋内凉爽如秋，或可激发冰系潜能？
【价格】：￥66,666
【卖家信誉】：★★☆☆☆ (12评价)
【商品】：古修士传承玉简（内含无上功法）
【描述】：滴血认主，神识探查，机缘者得之！（附：看不懂概不负责）
【价格】：面议
【卖家信誉】：无
琳琅满目的商品，名字一个比一个唬人，价格从几千到几十万乃至面议的天价都有。评论区更是乌烟瘴气，有人破口大骂是骗子，有人信誓旦旦说有效果，还有人神秘兮兮地交流着“感应灵力”的心得。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徐芮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军人般的鄙夷，“‘炽火之心’？图片看起来就是块普通的火山岩喷了点红色颜料吧？‘古修士玉简’？地摊上十块钱三个！”
江寒也面色凝重：“鱼龙混杂，真假难辨。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很容易上当受骗，甚至可能买到有危险的东西。”
“没错！”吴涵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分析的光芒，“根据我的初步统计和关键词抓取，这个平台上宣称是‘灵石’的商品，假货率保守估计在91.78%以上，大部分是普通石头、工业晶体或者低劣的工艺品。剩下的，一部分可能是一些蕴含微弱辐射或特殊磁场、但并非真正灵石的矿物，真正流通的灵石，比例极低，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杭小淇，带着一种纯粹学术探讨的意味：
“但是，理论上来说，杭小淇，你是我们之中唯一能够在体内凝练灵力，开辟了‘空窍’的人。对于真正的灵石，你应该能感知到其内部蕴含的、不同于普通物质的灵力波动吧？就像……嗯……就像不同的化学元素有特定的光谱特征一样？”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杭小淇身上。
杭小淇感到压力骤增。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徐芮直接的目光，看向屏幕上那些光怪陆离的图片。她尝试着，按照塔莎教导的方法，微微调动起一丝体内那稀薄却真实不虚的、源自“空窍”的灵力，延伸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感知。
屏幕上冰冷的数字和图片自然无法传递任何感觉。但她明白吴涵的意思——如果实物在手，她或许真的能凭借这独特的感知力进行鉴别。
「哼，区区低阶灵石的灵力波动，以你现在的感知强度，隔着屏幕自然无能为力。但若实物在前，只要等阶不超过三阶，且并非极其特殊的隐匿类型，分辨其真伪与属性，倒也并非难事。」 塔莎的声音带着一丝高傲，算是间接肯定了吴涵的猜想。
（真的可以？）杭小淇心中微动。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能力，在眼下混乱的局面中，意味着他们有可能从茫茫假货中淘到真正的资源。
她抬起头，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如果……如果是真正的灵石，拿在手里的话，我……我应该能感觉到一些不同。”
“太好了！”叶琳老师第一个欢呼起来，小巧的巴掌“啪”地合十，眼睛亮晶晶的，刚才那点故作严肃的姿态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兴奋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样我们就有优势了！我们可以去淘真正的灵石！给小淇用，或者研究！说不定还能找到适合江寒、徐芮你们使用的！就算自己不用，转手卖掉……啊不是，是交换给我们需要的资源！”她掰着手指头，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已经开始规划“灵石猎人”的美好未来了。
“我们可以制定计划！伪装身份！潜入黑市交易点！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她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手舞足蹈，想象着自己化身神秘交易员的样子。
江寒看着陷入幻想、周身几乎要冒出粉色泡泡的叶琳老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叶老师，冷静点。黑市交易风险极高，不仅可能遇到骗子，更可能遭遇其他觉醒者或者亡命之徒。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制定周密的计划，确保安全第一。”
“啊……哦，对哦，安全第一。”叶琳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一点，讪讪地坐回椅子上，但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并未熄灭，显然还在脑补着各种“伟大”的行动方案。
吴涵则已经重新埋头电脑，开始筛选黑市上地理位置显示在春城或周边的交易信息，嘴里念叨着：“需要建立风险评估模型，交易地点人流量、监控覆盖范围、潜在冲突指数……嗯，还得考虑灵力残留探测的可能性……”
徐芮抱着手臂，冷静地泼冷水：“就算能分辨真假，钱呢？这些真灵石的价格可不便宜。我们几个学生，哪来那么多资金？”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让刚刚升温的气氛又冷却了几分。
杭小淇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些标价惊人的“石头”，心中五味杂陈。力量的追求，从来都不是免费的午餐。他们这只刚刚成型、主要由学生组成的稚嫩团队，想要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站稳脚跟，需要面对的难题，远比想象中更多。
而她的感知能力，似乎成了这把开启资源宝库的、至关重要却又充满风险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