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伊惰那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便估摸着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苏和想,他的机会来了。
如果是晴的话,他或许就不需要去多管闲事了,毕竟晴的话一定能完美解决的。
但他看见伊惰那张素净可爱的脸蛋露出凝重的神情时,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去帮忙。
哪怕他明白自己或许远不如她,他也想成为一个能够派上用场的人。
“你来看看这张地图。”
伊惰将地图递过去。
苏和接过后,端详了片刻,手指放到上面的几条波浪线。
“这个难道是,村子北面的大草坪吧?这些是没去过的地方,诶这个是教会的话,那这里是村子外面?”
意外的看得懂,伊惰有些惊讶的看向顾影向她确认。
“他没说错哦。”
难不成苏和遗传的是顾影的艺术基因?
“不愧是母子。”伊惰低声感叹。
不过,这样正好,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苏和还能自己逃出去。
伊惰从口袋里掏出怀表,铁匠争取的两个小时已经所剩无几。
即便是平日里冷静的她,此刻也不由得滋生出一点紧张。
这关键的一环,系在了别人的身上。
这种将命运托付于人的感觉,让她滋生出一点陌生的紧张。
她已经习惯了由自己控制一切,但现在她唯有相信。
而明日便是押送拾荒者们的日子,本来应该由光头教士那些人来的。
不过现在他们被关在了地下室,这也是教会验证他们忠诚的方式。
居然放心让几个新人来做这种事。
真是傲慢呢,仿佛笃定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一切都会按照他们所想的运行。
既然如此,那些丑陋无趣的秩序,将由她来打破。
糟糕......为什么最近,她总是无法像以前那样完美地控制表情?
一股令她浑身颤抖的兴奋感沿着脊髓窜上大脑。
嘴角已经无法抑制的上扬,弧度越来越大,逐渐趋近崩坏。
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脸颊,一切看上去那么平静。
她想着,自己现在究竟是一副什么表情呢。
就在这时,后背突然感觉到被人拍了一下。
回过头,看见苏和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
而这才没过去多久。
伊惰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只见苏和有些骄傲的歪嘴一笑,眼神亮晶晶的。
“搞定了。”
“记住了?”
“那当然,从村子里到村子外,再到下山往哪边到城镇,城镇哪里有能够援助我们的人,我都记住了。”
苏和还拿出另一张纸条,递给伊惰。
“还有母亲给的一串数字,上面写着王警官?说是可以通过一个叫电话的东西找到他。”
伊惰没有接。
“你自己收好,全都交给你保管了。”
“包在我身上。”
苏和拍了拍胸口。
这家伙,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伊惰越来越疑惑。
这时远处的铁匠也走了过来。
“差不多该走了,下一批教士差不多到了。”
三人向顾影道别。
伊惰挥了挥手,伊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被软禁在书海中的女人,留下简单的承诺。
“等我们。”
......
离开教会。在僻静的小道里。
“明天的计划实行后,你就跟着其他同行的教士一起攻击我,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是伊惰对铁匠做出了最后的交代。
身为家族里最后的一代铁匠,他理应听从伊惰的指示。
他必须活下来,他的家人孩子在等他。
只是,将关乎整个村子命运的重担,压在两个十几岁孩子的肩上......
他握紧了拳头,古铜色的手臂上肌肉冒着青筋。
抬起眼,看向伊惰这个连他一半块头大都没有的女孩。
他感觉到了内心里某种东西如火焰般燃烧起来,这股火焰比熔炉里的来的更盛,更旺。
那是一股名为勇气的火焰。
......
教会的诊所里,一名肥胖的教士醒了过来。
前些天里,他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给袭击了。
好不容易醒来,他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肤都被电的焦黑了,肚子也十分的饿。
正准备出去找点食物,想起来过几天还有教会的任务,得先确认自己躺了几天先。
问了问看守的医生,才知道今天就是去押送拾荒者的日子里。
来不及找吃的了,要是没去指不定会被那个光头干点什么。
......
雨后的几天里,桃源村的天空是灰色的。
乌云挤在一起,却没有将腹中的雨水洒落。
它们的颜色变得更深,云层变得更厚。
闷闷的,将雨水憋在身体里,眼看就就要倾泻而出,却不知为何憋着。
或许是不满人类的傲慢,誓要等待一个忏悔者出现,才肯将慈悲的泪落下。
苏和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片天空一样,被某种沉重的东西堵着,透不过气来。
他们一行十八个人,三名组织的成员,六名教士,九名拾荒者。
深夜里,他们领着教会提前准备好的拾荒者,来到教会的后山。
而这里便是亦晴死去的地方。
苏和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口井,亦晴会不会就是掉进那里死的?
他心里忽然地感觉到一股好不容易淡去的难过。
亦晴死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事实在他亲眼看见这后山时,又重新浮现出来。
像是结痂的伤疤猛然的被割开,鲜血又赤裸裸的流了出来。
他们所领着的那几个拾荒者,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去往哪里?
他们虽然有些不安,在不停地四处乱望。
但终究是没有逃跑,老实的跟着他们往村子出口走去。
教会甚至没有将他们的手脚束缚。
也不知道教会究竟给他们灌输了什么。
相较于他们轻微的不安,苏和则是紧张的手在颤抖。
他的衣袋中存留着母亲给的地图,一把名为手枪的神器以及伊惰给的照片作为证据。
他们逃离的希望似乎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到了这种地步,哪怕他再笨也猜得出来,母亲是来自村子外面的世界。
而伊惰的底气恐怕也是来自于村子外面得来的力量吧。
不知不觉,他对伊惰的信任几乎对与晴一样。
有时伊惰的身影似乎与记忆中的他所相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