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凌晨两点，陈默揉了揉干涩发胀的眼睛，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仿佛还在视网膜上跳舞。他关掉编程界面，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作为一名资深程序员兼扑街网络写手，这样的作息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他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租来的、略显杂乱但足够他一人栖身的小公寓，一种熟悉的疲惫与孤独感悄然漫上心头。冰箱里还有半瓶牛奶和几片吐司，但他连加热的欲望都没有。
“算了，明天再说吧。”
他现在唯一的渴望，就是那张不算宽敞但足够柔软的床。简单洗漱后，陈默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床铺，脸颊埋进带着洗衣液淡香的枕头里，意识迅速模糊，向着梦乡沉沦。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前。
“嗡——”
一种奇异的蜂鸣声陡然响起，陈默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被驱散大半。
他头顶上方不足半米处的空气，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扭曲起来，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昏暗的卧室映照得光怪陆离。
“什么鬼？！”陈默的心脏猛跳，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这超现实的一幕，那光芒就骤然变得刺眼。
“噗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柔软的冲击感从他身上传来。一个相当有分量的重物砸在了他的胸口和小腹上，差点让他把压得再起不能。
“唔……成……成功了？！不对……坐标错误！能量签名无法识别！这里是……未知宙域？原生文明星球？”
一个带着明显雀跃，又迅速转为困惑和分析的少女音色，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陈默懵了。
他僵硬地转动眼球，借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幽蓝光芒，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少女，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流线型的紧身服饰，正跨坐在他的身上。
那服饰泛着某种金属的光泽，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无比醒目的粉色长发，以及那双正熠熠生辉、宛如黄金般的眼眸。
少女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压着一个陌生男性，她兴奋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房间各处，最后落回到了她身下陈默那张写满震惊和茫然的脸上。
她带着纯粹的研究者好奇打量着他，温热的气息拂过陈默那张因惊吓而冰凉的脸颊：
“你就是这个未知坐标的土著智慧生物吗？生命体征稳定，形态结构符合基础碳基模板……不可思议！在如此强烈的维度乱流中，这个坐标点竟然保持了惊人的空间稳定性！”
陈默的大脑终于从宕机状态重启，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加班出现幻觉了？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他的声音因为惊吓和胸腔被压迫而有些沙哑。
“我？”
粉发少女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和对方的惊恐，但她并没有立刻起身，反而因为陈默的问题，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着自豪的表情。
“我是艾拉·克鲁斯，来自克鲁斯星云联合帝国，是首席科学官！至于进来方式……如你所见，是一次……嗯，非计划内的、存在显著误差的跨维度传送实验的意外结果！”
直到这时，陈默才猛地意识到一个更加诡异的问题——他清楚地听到少女发出的音节古怪而拗口，完全不属于他知晓的任何一种语言，无论是汉语、英语还是他在影视剧里听到的日语、韩语。
那是一种蕴含着奇特韵律，却完全陌生的音调。然而，更诡异的是，尽管听不懂那些音节，他的大脑却自然而然地理解了这些话所表达的意思！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直接将语义灌入了他的大脑。
这种理解与听觉的割裂感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莫名的恐惧。
“你…你说的什么语言？为什么我能听懂？”陈默的声音带着更深的惊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艾拉眨了眨那双金色的眼眸，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但随即露出了一个“这很简单”的表情。
她抬起手腕，展示了一下一个看起来像是手环的装置，上面有微小的光点在流动。
“哦，这个啊。这是我的一个小发明——‘泛宇宙语义同步转换器’。
它并不是在‘翻译’语言，而是通过微弱的神经信号介入和量子语义映射，直接在我说话的时候，将我想要表达的‘概念’和‘信息’，同步映射到接收者的意识之中，让你‘认为’你听到了自己能理解的语言。所以，你听到的是我的原生语言，但理解的是我所要传达的核心信息。”
陈默听得目瞪口呆。这解释听起来比“跨维度传送”还要科幻。直接往脑子里灌输概念？这技术要是真的，全世界的翻译都要失业了。
“所以……你不是在说中文？”
“中文？那是你们这个文明的主流信息载体吗？”艾拉歪了歪头，她的金属尾巴在身后好奇地轻轻摆动。
“我说的是克鲁斯标准语。不过，通过同步转换器，这对我们的交流不构成障碍。”
她的发音，或者说，沉默感知到的发音依旧是那种古怪的韵律，但内容让陈默觉得更加荒诞。
克鲁斯星云？首席科学官？跨维度传送？现在还有直接作用于意识的翻译器？
完了，不是幻觉就是梦。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很疼。
所以这不是梦。
“等等……不管你是谁，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陈默试图挣扎，但少女看似纤细的身体却异常沉重，或者说，她身上的装备让她显得很重。
“哦，抱歉。定位误差导致的落地姿态异常。”名为艾拉的少女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在了陈默身上，连忙想要撑起身子。
然而，她的手按在柔软的床垫上猛地一滑。
“呀！”
艾拉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呼着再次向着陈默栽倒。
而陈默出于本能，下意识地伸手就想要去扶住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陈默只看到那张精致得不像人类的脸庞在眼前急速放大，那双金色的眼瞳中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惊愕的表情。然后——
一抹无法形容的、极致柔软的、带着星尘般清冷气息的触感，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空气凝固了。
陈默的思维彻底停滞，所有的感官都聚焦于唇上传来的那微凉而柔软的陌生触感。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对方发丝间传来的一种淡淡的、如同冬日初雪混合了未知合金的冷冽香气。
艾拉的身体也彻底僵住，金色的眼眸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比他更甚的错愕、慌乱，以及……一种仿佛精密仪器突然接收到无法解析的乱码般的茫然。
一秒，两秒……
“呜——！”
艾拉像是被高温能量束击中般，猛地弹了起来，踉跄着后退两步，直接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唇，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满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甚至那粉色的发梢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她腰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条银白色、末端呈心形的金属尾巴，此刻像受惊的猫一样高高竖起，僵硬地指向天花板，发出细微的、高频的震颤嗡鸣。
陈默也终于得以坐起身，大口喘着气，手指无意识地擦过自己的嘴唇，残留的触感和那冷冽的香气让他心跳失序，头脑一片混乱。他看着坐在地上，捂着嘴，眼睛水汪汪地瞪着他的外星科学家少女，又看了看天花板上那已经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的传送阵痕迹。
卧室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
陈默觉得今晚的加班费，怕是挣得有点太超值了。
他不仅“见证”了外星科技，体验了意识直连翻译，还……还被强制进行了第一次零距离的“跨文明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