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陈默在沙发上醒來，脖颈和后背传来熟悉的酸胀感——这破沙发果然不适合长期睡眠。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昨晚那离奇的经历瞬间涌入脑海，清晰得不像梦。他下意识地看向卧室紧闭的房门，一切安静如常。
看来不是梦。他真的收留了一个外星人。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准备开始这注定不平凡的一天。洗漱完毕，他走进厨房，习惯性地想给自己弄点简单的早餐——煎个蛋，热片吐司。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艾拉走了出来，那身流光溢彩的共生战甲依旧纤尘不染，粉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看起来精神饱满。她那双金色的眼眸好奇地扫视着清晨的厨房，以及正在灶台前忙碌的陈默。
“早上好，陈默。你在进行能量补充程序吗？”她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问道。
“呃，早。”陈默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声，手里的锅铲顿了顿，“算是吧，做早餐。”
“早餐……”艾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似乎在调取数据库，“根据我对地球文明初步扫描的数据显示，这是该星球碳基生命体在黎明周期后进行的第一次常规能量摄入行为。通常涉及对有机物的加热处理。”
陈默：“……你说得对，就是做饭。” 他把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又拿出两片吐司放进面包机。“你……需要吗？我是说，能量补充？”
艾拉歪了歪头，她的金属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显示出思考状态：“我的共生战甲可以通过光能和环境中的微量辐射进行充能，维持基础代谢。不过，如果存在可供分析的本土能量样本，进行摄入测试以评估兼容性，是符合科研规范的。”
陈默听懂了核心意思：她能自己充电，但可以尝尝。
“行，那给你也做一份。”他拿出另一个鸡蛋，心里嘀咕着这外星人的胃不知道能不能消化地球食物。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沉默中完成。陈默把自己那份吃完，看着艾拉学着他的样子，用叉子戳起煎蛋，小心地咬了一口，细细咀嚼，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分析成分。
“蛋白质变性充分，油脂利用率一般，口味单一但可接受。”她给出了专业评价，然后继续小口吃着，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地，看来并不讨厌。
吃完早餐，陈默收拾好碗盘，开始思考一个现实的问题。多了一张嘴吃饭，虽然她吃得不多，但日常开销总会增加。他得去一趟超市，采购些食物和生活用品。
“我要出门一趟，去获取……嗯，物资。”陈默对艾拉说，担心她听不懂“超市”这个概念。
“物资获取？是进行以物易物还是使用一般等价物进行交换？”艾拉立刻表现出兴趣。
“用钱，货币。”陈默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就是这个。”
艾拉凑近，仔细观察着那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甚至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纸张的纹理。“有趣的载体。能量印记防伪技术非常原始，物理结构脆弱，易损毁。这就是你们文明的主流交换媒介？”
“对，大部分时候是这样。”陈默点点头，“所以你待在家里，我很快回来。”
“我申请同行。”艾拉立刻说，眼神充满期待，“观察本土文明的物资交换模式，是了解社会结构的重要途径。而且，作为你的……暂住者，我有义务熟悉周边环境。”
陈默本想拒绝，但看着她那纯粹求知的眼神，又想到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万一她又弄出什么传送实验或者把家电拆了研究，风险可能更大。
“……好吧，但你必须答应我，紧跟在我身边，不能乱跑，不能随便碰东西，更不能使用任何科技设备。”陈默提出一连串条件。
“明白。遵循本地行为准则，保持最低调模式。”艾拉郑重地点点头，那条尾巴也配合地停止了摆动，显得很乖巧。
于是，半个小时后，陈默带着他这位画风迥异的“同伴”，走进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一进入超市，艾拉的眼睛就彻底不够用了。高耸的货架，琳琅满目的商品，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于她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的数据宝库。
“这些排列整齐的金属结构是物资存储单元？”
“那个不断发出声音的方盒子是信息广播装置？”
“那些液体被封装在透明的聚合物容器里，颜色各异，是不同型号的能源液吗？”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陈默身边，问题一个接一个，声音虽然压低，但语气里的兴奋难以掩饰。幸好她说的内容旁人听来像是中二病发作，倒也没引起太大注意，只是那出色的容貌和奇特的服饰吸引了不少回头率。
陈默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头疼地小声解释：“那是货架……那是促销广播……那是饮料，不是能源液……”
他拿了牛奶、面包、一些蔬菜和肉类，又走到零食区，想起艾拉昨晚对薯片的喜爱，便拿了几包不同口味的放进车里。艾拉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尾巴又开始小幅度晃动。
采购完毕，来到收银台。收银员熟练地扫描商品，报出总价：“一共一百八十六块五。”
陈默拿出钱包准备付款。就在这时，艾拉似乎明白了这个环节的意义——交换。
她突然上前一步，在陈默和收银员惊愕的目光中，从共生战甲的一个微小折叠空间里，取出一块拇指大小、散发着柔和蓝光、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晶石，郑重其事地放到收银台上。
“根据等价交换原则，这是高纯度能量结晶，单位能量密度远超你们此次提供的物质总合。”她一脸严肃地对目瞪口呆的收银员说，“请完成结算。”
收银台附近瞬间安静了一下。后面的顾客也好奇地探过头。
陈默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他几乎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他一把抓回那块一看就价值不菲（或者极度危险）的晶石塞回艾拉手里，然后飞快地掏出钞票递给还在发愣的收银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她开玩笑的！科幻片看多了！”陈默一边道歉，一边拉着艾拉快速离开收银台。
“为什么拒绝我的支付？”艾拉被他拉着，满脸不解，“那块能量结晶的价值远超那些物资……”
“因为我们这里不用能量结晶付钱！”陈默压低声音，感觉额角在跳痛，“我们用这个！纸币！或者手机！你那个东西拿出来，会被当成怪物抓去研究的！”
艾拉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看了看手里被塞回来的晶石，又看了看陈默钱包里的纸币，金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困惑”和“受挫”的情绪。
“我明白了。”她低下头，声音轻了一些，“本土的交换规则比我想象的更……具象化。我的行为造成了不必要的关注，违反了‘低调’准则。”
看她这副样子，陈默心里的火气又莫名消了。跟一个来自高度发达文明、却对地球基本社会规则一无所知的“天才小白”生气，似乎没什么意义。
“算了，下次我付钱就好。”他叹了口气，拎起购物袋，“你……慢慢学吧。”
回家的路上，艾拉变得安静了许多，只是默默地跟着，不时观察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和他们手中的购物袋，似乎在进行着严肃的社会学研究。
陈默看着身旁这个因为无法理解“货币”而显得有些失落的星际来客，心里五味杂陈。教导一位外星皇女适应地球生活，这任务难度，似乎比他写过的任何一段代码都要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