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五

作者:久雨时晴 更新时间:2025/10/7 16:53:55 字数:3452

这是比较久远的故事了……

少女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黑雾落下便支起防护罩,太阳下山便升起篝火睡觉,一切正常便赶路。

梦魇和变形者联军攻陷人理城后,她跟随一个名为麦克的侦探逃离了人理城。“人理陨落”后,梦魇和变形者组织了五次对于人类幸存者的清洗。但在此之前,麦克已经带着少女前往了西亚的伊萨人的栖息地。

伊萨人对人类的态度还算友好,因为它们遵守着一个“黄金法则”,首先的两条就是:“不能伤害,不能盗窃……”

所以它们愿意接纳逃难到这里的人类。但实际上,能穿过联军的封锁线逃到这里的人类少之又少。

在依靠劳动和智慧换取生存资源勉强稳定后,大清洗来了……

那是稀松平常的一天,漆黑的太阳高挂在天上,万里无云。准确来说,黑雾已经填满了大气层,白云已经不再出现。

说来奇怪,按照现代的地理知识,太阳应当在地球之外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但当黑雾填满大气层后,从地面仍能看到被染黑的太阳。或者说,太阳能被染黑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少女没有心情思考这些问题,活下去,就已经足够填满她的大脑了。她跟着亚瑟帮伊萨人做一些工作,同时凭借自己在大学所学到的一些知识,做起了科研。毕竟人类的一些认识,对于伊萨人来说也是极为新奇的。

也就是这样稀松平常的一天,兴许是黑雾彻底填满了上部,亦或是天空和大地之间没有像地心那样的莹石,总而言之,黑雾落下来了。

早先,正在俯身操作机器的少女起身,将发丝撩向耳后,抬头透过窗户望了望天,只是隐约觉得今天的天气似乎有些沉重,并没有太在意。

惊慌是在接近正午的时候出现的。漆黑的太阳高悬在头顶,伊萨人的尖叫首先出现在广场上。

“黑雾,黑雾下降了!”

少女听到外面的骚动,心中一惊。她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玻璃望向天空。原本遥远的漆黑天幕此刻似乎离地面更近了,它如同厚重的帷幕,缓缓从天空压下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她的心跳加速,手心渗出冷汗。虽然她早已习惯了黑雾的存在,但黑雾下降却是前所未有的现象。她迅速转身,抓起桌上的“雨伞”,这是她唯一的保命工具——伊萨人告诉她,这是由莹石改造的,工艺十分精巧,可以释放一定大小的防护罩。她冲出实验室,朝着广场方向跑去。

广场上人挤着人,踩踏事故在这里达到了顶峰。但所幸,“黄金法则“让它们无法对于这种事情置之不理,这也使得广场的情况并没有向失控发展。

身为地心生物,伊萨人太明白黑雾所能带来的伤害了。传说,那是一个远古极为强大的生物留下的。它们不知道祂的名讳,只知道大概的读音,大致是——“Nyarlathotep”。

在地心,便有不知死活的生物企图穿过黑雾到达黑雾之上,但无一例外地坠落地心。且从尸体的情况来看,黑雾带有极强的生物腐蚀性,一触即死。

若是如此,地心本不应该出现生物。但支撑着地心世界的“承重柱“上,长有一种被称为”莹石“的矿物,它通体为淡蓝色,通过一些刺激可以发出射线。这些射线能够有效地阻止黑雾的运动。这也使得地心能够孕育出生命。

少女紧握着手中的“雨伞”,蓝宝石般的棱角刺痛了她的手心,其上的组件开始发出阵阵嗡鸣。她大概估算了一下,大概还不到傍晚,黑雾就会完全降下。手中的“雨伞”可以保护她免受伤害,但雨伞所能张开的护罩只能罩下她一人。

“麦克!”少女首先想到的是这位当初带她逃离地狱般的温特尔厄齐尔的神秘侦探。虽谈不上喜欢,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对她产生了一些依赖感。她现在必须立刻找到他。

穿过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得朝别墅区方向走——麦克平时在那里充当顾问。

一路上,她看见了不少惊慌失措的伊萨人。有的跪拜在地上,不断地朝着黑雾祈祷,祈祷着恶魔的仁慈;而有些人则开始放飞自我,毕竟不过几小时可活了,快乐地死总比在悲痛中惨死要好得多;更甚者,就像少女所看到的一样,浑身裸体,聚在一起,放纵着。

少女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眼前的建筑——伊萨人的“别墅区”,这里是伊萨人高层的房子。片刻犹豫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黑雾最终还是落下了……

……

自大清洗过后,只有她侥幸用教授留下的“雨伞”活了下来,但这也使得她成为了大陆上的孤独行者。她不知道自己活下来有什么意义。但她不想死。

麦克告诉她,不要难过,终将会有离别的,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可以旅行。去寻找人类曾经的痕迹。

伊萨人的首领告诉她,当黑雾涌出地表时,也带出了一些莹石。它将带着自己的族人在最后的几个小时里去寻找生的希望。而她,也可以去找找其他幸存者的踪迹。

于是她开始了旅行。

从西亚开始往东走,少女踏上了一段孤独而漫长的旅程。她知道,自己或许是人类最后的幸存者了,而她的每一步,都可能是人类文明的最后回响。

黑雾依旧笼罩着大地,天空中的漆黑太阳仿佛一只无情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片荒芜的世界。少女手中的“雨伞”发出微弱的蓝光,似在安慰着她。走过荒废的村庄,穿过破败的城市,每一步都像是无言的抗争。

一天,她来到了一片曾经繁华的都市废墟。这里的高楼大厦早已倒塌,街道上堆满了瓦砾和残骸。少女走进一座半毁的图书馆,书架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联军并没有毁灭所有的人类遗迹。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泛黄的纸页,发现这是一本关于人类历史的书籍。书中记载着人类曾经的辉煌与荣耀,记载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生活,想起了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朋友和同伴。她合上书,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她不断地向东,收集着旧时代留下的遗产。她在一个倾倒的电视塔中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录音机,以及一些记录了新闻的磁带。

当黑雾落下时,她便会一遍遍地听这些磁带,听完之后,她会在磁带上写下新闻的日期,以及备注。

之后,她又在书店里找到一些还能看的杂志,还找到了一个设计奇特的便携式液化灶。

她还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一并被她收在了自己的背包里。

她在旅途中遇到过一个依靠莹石而建的营地,不过是梦魇们的。双方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友好的,但末日的天灾也磨灭了种族间的仇恨。少女在梦魇营地暂住了一段时间,也从梦魇的老人那里听了许多关于地心的一些故事。

在地心,每个种族就是一个国家,他们之间尔虐我炸,纷纷扰扰了无数年。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期望——前往黑雾上面。

探索未知是存在于生物本能的行为。黑雾的阻挡使得他们极度渴望知晓上方的世界。

当黑雾开始涌出地心后,各地联通地心和地表的通道没有了阻碍,通往地表的道路畅通无阻。

起先,地心生物并没有动作,毕竟自种族记忆初始便存在的黑雾突然消失,使得它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不少正在开战的国家也停止了斗争,开始聚在一起讨论情况——当然,除了地心中部的蛮族,也就是人类所称的丧尸,它们在黑雾消失的同时便跟随着涌上地表。

也就是在这时,梦魇领地来了一个地表生物,带着由莹石做成的装置,他自称人类,名叫阿尔伯特·布莱克弗洛哥。他能够帮助它们。

但是,阿尔伯特欺骗了它们,在造成无数梦魇惨死后就不见踪影了。听变形者们说,这个人也欺骗了它们。虽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但两族从此开始仇视人类,认为人类全都是伪君子。这也是两族合作灭绝人类的原因。

少女的情绪有些复杂,她痛恨对方以偏概全的仇杀,又感觉能理解对方的仇恨。但她没想到自己敬爱的教授原来是这样的人,同时她也明白了教授笔记上那些显而易见的矛盾是为什么了。她知道教授的行为是为了复活自己的爱人,但因为这而害了人类,之后还想成为人类的英雄。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邪术,献祭了全人类。该说他勇敢还是恶心呢?

少女不禁有些生理反胃,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不久后,少女离开了梦魇营地,继续向东旅行。在旅行中,她又遇见了零星的其他种族的营地,但唯独没有人类的。

她没有前往地心的想法,她不知道会不会在那里遇见教授,也不知道遇见后该如何面对,是该怨恨吗?但世界已经破碎成这样了,再滔天的仇恨也已经没有用了。

有时她会想到那个男孩,那个在破碎的车厢中,义无反顾推开她的男孩。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从怀中掏出已经磨平的胸针,紧紧攥在手里。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也有时她会想到那位神秘的侦探,他对于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谈,少女对他的认知也就局限于认识的那三年,但她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父亲的温暖。

而且,她发现时间在她身上似乎失去了意义,她不会老去,也不需要进食,自己似乎与手中的莹石产生了一种飘渺的联系,简单来说,莹石不灭,她便不死。在旅行的无数时间里,她都在等,在等莹石能量耗尽的那一天,但这一天都没有到来。

于是乎,她只能不断地旅行,不断地旅行。亚洲到北美洲有海峡相隔,于是她就返回,走到大西洋边,便又折返。

零星的幸存者营地,她也途径了好几回了,见证了好几代的传递。她仿佛一个彷徨的幽灵,在这片大地上往返,没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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