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时光,仿佛被窗外缓慢移动的光影拉长了。
景墨的伤势在奥萝拉寸步不离的守护和医生严格的监控下,正以一种缓慢但稳定的速度愈合。
景墨也因为这几天尝试抵御「覆写」下意识的「解析」治疗能量而带来的滞涩感,尝试着去控制它。
在经过了好几天的「掌控」之后,「覆写」所带来的滞涩感,正一点点被抚平,每一次治疗仪的光束扫过右肩的伤口时,景墨也不需要像最开始那样去用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去控制去抵抗,需要绷紧自己的身体全身心去对抗这股力量。
“好了,达令,今天的治疗,结束了哦。”奥萝拉盯着治疗仪屏幕上平稳流淌的数据,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了一些,橙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专注与成就感混杂的光芒。“达令也快痊愈了呢。”她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娇,对着景墨,毫无保留地流露出了她对于他的关心。
景墨侧过头,看着沐浴在午后暖阳里的少女。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精致的侧脸和垂落的橙金色发丝上跳跃,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微微蹙眉盯着屏幕的样子,专注中带着温柔。
他动了动还算能动的左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
奥萝拉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耳根迅速晕开熟悉的粉色。
她象征性地抽回了一下手,却被景墨握的更紧,干燥的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电流感——这并非是她主动释放的,而是两人双手相握产生的微弱共鸣。
“是你的功劳。”景墨的声音虽然仍带着伤后的沙哑,却比前几天有力了许多。
他拇指划过她白皙的手腕内侧,那曾被他嘴唇无意蹭过的地方,感受到她脉搏瞬间的加速。
“没有你这个强心剂,我可能还在和那台机器较劲。”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瞬间变得更红的耳垂。
二人虽然还没有捅破那层名为「口头关系」的窗户纸,但是所做的事情,与青春期的情侣别无二致了。
“知、知道就好!”奥萝拉强装镇定,努力将视线钉在治疗屏幕上,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愉悦。
“达令要乖乖听话,不许乱动,更不许……不许随便碰「别人」送来的东西!”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已经被清空的保温汤壶,那是汐理昨天送过来的。
她其实也想过自己要不要去学这些东西,也跟景墨沟通过。
不过景墨却摇摇头。
「奥萝拉做奥萝拉就好,你对我是独一无二的。」
想到这里,奥萝拉的嘴角更抑制不住地往上翘起,但是看到景墨有些揶揄地看着她的表情,立马又强装着板起脸:“说了不许笑!”
两人玩闹着,奥萝拉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景墨右肩上的伤口,瞬间疼得有些皱眉头。
“对不起啊达令。”她有些自责,橙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忧,那份强装的凶悍在触碰到了景墨因疼痛而微蹙的眉头时,瞬间化为了柔软的疼惜。
“没事。”景墨缓过那阵痛之后,反手将她抚摸眉头的手轻轻握住,然后将她的两只手都拢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他微凉的指尖包裹着她温热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温柔和感激。
“只是觉得,你这样「凶」我的样子,偶尔来一次,也蛮可爱的。”他的声音变得温和,带着一丝沙哑,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奥萝拉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像受惊的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她感觉脸颊的温度飙升,几乎要烧起来。
她想抽回手,想别开脸,想用惯常的傲娇掩饰这份过分的悸动,但景墨的目光像温柔的网,将她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他专注的眼神,比任何电流都更能扰乱她的心神。
“笨……笨蛋……”她最终只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却没有再试图挣脱。
两人交握的手心,微弱的电流无声地流淌、交融,形成一个只属于他们的、隐秘而温暖的闭环。
治疗仪的嗡鸣成了背景音,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也被少女身上清冽如初雪寒松的气息彻底覆盖,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安的、带着淡淡甜意的静谧。
这份难得的安宁在朱丽叶特医生推门而入时被打破。
“查房。”女医生言简意赅,视线锐利地扫过两人紧握的手,又落在景墨的脸上,最后定格在治疗仪的数据上。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
“恢复速度比预期快。看来奥萝拉同学的辅助治疗确实有效,景墨同学自身的控制力也有所提升。”她走上前,熟练地检查景墨的伤口和各项指标。
奥萝拉趁机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微微泛红的脸颊泄露了秘密。
她清了清嗓子:“医生,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学院?”她问出了两人心底都记挂的问题。世界赛的日期在逼近,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朱丽叶特没有立刻回答,手指在景墨的肩关节附近按压了几下,仔细感受着肌肉和能量的状态。
“基础的外伤除了右肩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内腑的震伤需要时间静养,但学院的环境有更好的医疗辅助设施和恢复训练场。”
她直起身,看向两人,“最关键的,还是他对自己能力的掌控。那个能力的本能反应必须彻底克服,否则在高压的战斗中,它可能再次成为致命的弱点。”
她拿起记录板,刷刷写了几笔:“明天再做一次全面检查,如果数据稳定,没有反复,后天可以安排出院,回学院医疗中心继续观察和进行适应性恢复训练。”
她顿了顿,目光严肃地看向景墨,“记住我说的话,景墨同学。世界赛的舞台,容不得半点能量失控。回去后,你需要进行高强度的精神专注力训练和控制特训。奥萝拉同学,”
她又转向奥萝拉,“你对于景墨的心性辅助是有效的,但最终依靠的还是他自己。”
女医生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回学院的许可带来了希望,但随之而来的责任和压力也沉甸甸地压下。世界赛的阴影从未真正散去。
医生离开后,医疗室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已与之前不同。暮色渐沉,窗外的天空染上瑰丽的紫红。
“后天……”奥萝拉低声重复着,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学院方向隐约可见的尖顶轮廓。
她转过身,背对着渐深的暮色,脸庞在暖黄的室内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达令,准备好了吗?”她的问题,既指向身体的恢复,更指向即将来临的、关乎梦想与承诺的巨大挑战。
还有……属于那份「告白」……
景墨撑着身体,努力坐直了一些。疼痛依旧存在,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得令人窒息。
他看着站在光影交界处的少女,她的身影纤细却充满了力量,橙金色的发丝仿佛在燃烧着最后的暮光。
是她在他最虚弱的时候,用她的方式为他撑起了一片屏障。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体里残存的痛楚,也感受着那份被她电流温养后变得不那么桀骜的能量。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如同淬炼过的刀锋。
“嗯。”他应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无声的邀请。“回学院,之后世界赛拿冠军,一起。”
奥萝拉看着他的手,又抬眸对上他坚定的视线。
那里面,有伤痛留下的痕迹,但更多是破茧重生的决心和对未来的炽热期许。她心底因朱丽叶特话语而升起的一丝忧虑,在他这份纯粹的信念面前悄然散去。
她没有犹豫,快步走回床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这一次,她没有再害羞地躲闪,而是紧紧地、坚定地回握。
“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