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景墨转向瑟拉菲娜，言简意赅。
“美术社。”瑟拉菲娜的声音如同冰玉相击，冷冽清晰，“情况有些诡异，ESA的封锁线已经布置了。但他们的人还没有全部到位。”
现在二人都有些不敢耽搁，在ESA来完全之前，学生会需要维护秩序，防止恐慌蔓延，还有对于景墨来说，最重要的——收集线索。
“走！”景墨一声低喝，率先冲出保健室。
珂萝伊如影随形，瞬间融入他身侧的阴影，仿佛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奥萝拉周身「噼啪」轻响，细小的电弧在发梢跳跃，紧随其后。
瑟拉菲娜则如同冰原上掠过的寒风，动作迅捷无声，走廊的空气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社团活动室，三楼，美术社。
尚未踏入，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就混合着旧木料和颜料的霉味扑面而来。
ESA的黑色制服用警戒线粗暴地圈出了一个巨大的范围，几名穿着印有「ESA」字样作战服的干员正紧张地维持着秩序，阻止闻声赶来的学生靠近。
他们的表情凝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你们，那几个学生！”一名看起来是负责人的干员看到了景墨几人，眉头紧缩“这里很危险，赶紧出去。别破坏现场！”
“我是学生会会长，瑟拉菲娜·弗洛斯特。根据学院紧急事态处理条例，我需要和我的成员们维护秩序并协助调查！”瑟拉菲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琥珀色的眼眸直视着对方，无形的寒意让那名负责人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说罢，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景墨他们就直接绕过了警戒线，径直朝着现场走去。
看到无法阻止对方，只能无奈喊道：“不要破坏现场。”
“呕……”奥萝拉猛地捂住嘴，强压下翻腾的胃液，细小的电弧在她指缝间失控地噼啪炸响，映亮她苍白的脸。
愤怒和惊骇在她琥珀色的眼底燃烧。“又是血月之眼！他们到底是怎么……！”
瑟拉菲娜已无声地单膝跪在血晶边缘。
她琥珀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每一寸晶体和那安详得可怕的尸体，指尖并未直接触碰地面，一缕极寒的白色冻气却如同活物般从她指尖蜿蜒探出，小心翼翼地触及暗红的晶面。
嗤——
霜白色的冰晶瞬间在血晶表面蔓延开来。
她凝神感知，声音如同冻结的溪流：“血液离体瞬间凝固结晶。温度极低，但手法…精妙到非人。无外伤痕迹，死亡瞬间发生，他甚至来不及感到痛苦。”
她抬头，目光如冰刃扫过景墨，“内部破坏？或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抽取？”
景墨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安详与恐怖中抽离思维。
他认得这张脸，那个在画布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孤僻学长。怒火在胸腔里灼烧，但更冷的理智强行压下它，驱动他如同精密的仪器般开始观察。
目光从秀树安详的面容，滑向他交叠的双手，落在他整洁的制服领口……颈部。那里似乎有一小块不自然的凸起，被一层薄薄的、半凝固的暗红色血痂覆盖着，在周围血晶的妖异反光下，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晶体内部的幽光。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他窒息。“初步判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努力维持平稳，“死因是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导致的脏器衰竭。”他指了指尸体旁边散落的细碎血晶渣滓。
“仪式阵和前三起一样。这是第四具「作品」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秀树颈部那可疑的凸起。
珂萝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景墨身侧一步之后，纤细的身影仿佛随时会再次融入周围的阴影。
她黄金色的眸子，锐利地扫视着现场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光线难以触及的暗处和杂乱画架的缝隙。
景墨捕捉到了珂萝伊眼神中一丝极细微的停顿，顺着她目光的落点，他再次聚焦于秀树颈部。
那点被血污遮掩的微弱晶光，此刻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入脑海——太刻意了！凶手有能力让血液瞬间离体、均匀铺展、完美结晶，为何独独留下颈间这一小片区域的血污？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他不再犹豫，指向秀树颈部：“瑟拉菲娜，颈部！那块血污下面……有东西！”
瑟拉菲娜没有丝毫迟疑，指尖微动。
一缕比之前更精纯、更寒冷的冰雾无声无息地飘出，精准地覆盖住秀树颈间那一小片暗红的污迹。
冰雾极速凝结，将那粘稠的血污瞬间冻结成一层薄脆的冰壳。她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细微的冰刃划过。
咔嚓。
冻结的血污冰壳碎裂剥落。
暴露在空气中的，并非皮肤，而是一小块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晶体。
它深深嵌入秀树颈部的皮肉之中，像是被某种力量粗暴地钉了进去。晶体呈现出一种内敛的、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暗红色泽，与地面那些妖异闪烁的血晶截然不同，它更凝练，更厚重，在昏暗光线下幽幽地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晶体表面并不光滑，布满了极其细微、如同血管脉络般的天然纹路。
“这是……”奥萝拉倒吸一口冷气，指尖的电弧因震惊而猛地窜高，差点燎到旁边的画布。
“不是仪式的一部分。”景墨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的冰冷，他缓缓蹲下身，没有直接触碰，只是极其靠近地观察着那枚诡异的吊坠。它被一根同样暗红、仿佛由凝固血丝编织成的细绳串着，深深勒进因失血而蜡白的皮肤。
“凶手留下的「签名」？还是……「标记」？”
“材质……”瑟拉菲娜的指尖再次凝聚出探查的寒气，谨慎地靠近那暗红吊坠。
寒气触及晶体的瞬间，并未像接触地面血晶那样快速凝结白霜，反而如同泥牛入海，只在那晶体极其细微的脉络深处，引动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更幽深的暗芒流转。
她琥珀色的眼眸骤然收缩，“不一样。它与地面的血晶不同源！更古老…更…‘稳定’。”她斟酌着用词，指尖的寒气猛地增强。
就在寒气即将实质化包裹吊坠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只存在于感知层面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那枚暗红吊坠上震荡开来。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在场所有觉醒者的精神层面，带着一种冰冷、空洞的恶意。
“呃！”奥萝拉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额头，指尖跳跃的电弧瞬间紊乱，发出滋滋的噪音。
瑟拉菲娜释放的寒气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猛地溃散。
珂萝伊的身影更是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要维持不住实体，她的瞳孔骤然缩成一条危险的竖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威胁的呼噜。
景墨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针刺感狠狠扎进大脑，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无数破碎怪异的画面如同坏掉的幻灯片般在意识中疯狂闪现：扭曲蠕动的暗红晶体森林、巨大冰冷俯视众生的猩红之眼、还有……一张张模糊不清、却在无声呐喊的人脸！他身体晃了晃，一股源自本能的、难以言喻的厌恶和冰冷杀意瞬间涌起。
“精神冲击！”瑟拉菲娜厉声道，瞬间在自身周围布下一层极寒的意念屏障，冰蓝的眼眸锐利如刀，死死锁定那枚再次沉寂下去的吊坠。
景墨强忍着脑海中的眩晕和残留的恶心感，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击，像是有无数双眼睛通过这吊坠在冰冷地窥视着他们。他猛地看向瑟拉菲娜和奥萝拉，她们眼中同样残留着惊悸。
“它……它在「看着我们」？”奥萝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的电弧不安地跳动。
“或者说，制造它、留下它的人，在通过它「看」。”景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确定的寒意。他迅速环顾四周狼藉的画室，目光扫过那些被推倒的画架、散落的画笔和颜料管。
一个之前被血腥和晶体吸引而忽略的细节，此刻在精神冲击后的异常清醒中变得无比刺眼——太干净了。
除了仪式中心区域的血晶和散落的画具，整个画室过于「空荡」。
没有画作。
一张也没有。无论是完成的，还是未完成的草稿。画板是空的，墙角堆放画纸的地方也空空如也。
“他的画呢？”景墨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秀树是美术社的，据说很有天赋。他的画呢？”他猛地转向警戒线外那些被拦住的学生，“你们！有谁见过秀树学长的画？尤其是他最近在画的！”
被问到的学生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恐和茫然，纷纷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