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景墨猛地后退一步,瑟拉菲娜的冰晶瞬间在他面前竖起一道屏障,奥萝拉指尖的电弧蓄势待发,珂萝伊则完全融入了阴影。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或能量冲击并未发生。犯人彻底不动了,成了一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干尸。
只有他身上残留的、正在迅速黯淡下去的暗红纹路,证明着刚才那诡异而恐怖的一幕。他体内的能量,连同最后的生命力,似乎都被那无形的「源头」彻底抽干回收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钟楼顶层。只有夜风穿过破损窗棂发出的呜咽,以及四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巨大的信息量和犯人临终前那颠覆认知的呓语,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圣别」是「序曲」和「筛选」?
为什么说他们是「被选中的人」?
「血月之眼」是「神之眼」?
「未知之地」是哪里?
「神」又是谁?
每一个概念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疯狂和绝望感,这远比一个单纯的连环杀手或邪教组织要恐怖亿万倍!
但是同样的,似乎对于「零日事件」又了解了一些。
“他……死了?”奥萝拉的声音有些干涩,指尖的电弧不安地跳跃着,看着那具迅速失去生命特征的干尸,怒火被一种更深的寒意暂时压制。她并非害怕尸体,而是那话语中蕴含的恐怖未来。
“嗯。”瑟拉菲娜的回应依旧简洁冰冷,但她周身散发的寒气却比之前更加凝实,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
她撤去冰晶屏障,目光凝重地扫过尸体和景墨手中的吊坠。
作为大家族的大小姐,她比其他人更能了解那些词汇背后可能代表的、超越人类理解的恐怖存在。
珂萝伊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重新浮现,黄金猫眼死死盯着那具干尸和景墨手中的吊坠,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常人无法感知的细微信息。
“生命体征……完全消失了喵……一丝一毫都没留下……就像……从来没存在过喵……那个「源头」……好干净的手段喵……”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忌惮?
景墨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成川字,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疯狂的信息碎片拼凑起来。
犯人临终的话语虽然混乱,但指向性太明确了,而且与零日事件的神秘性高度吻合。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死寂的吊坠,那块所谓的「飞升」物件之一。
“第五次圣别……”他低语着,感受到那吊坠冰冷的触感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余悸,“还有五次……一直到第十次圣别……”
这意味着,危机远未解除!
相反,一个更大、更恐怖的阴影,正笼罩在整个世界之上!
景墨试图再次解析手中的血晶,但是脑海中却没有传来任何的情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血月的光辉似乎也变得更加粘稠和沉重。
知道伤口感到了麻木,那块血晶也没有丝毫活动的迹象。
“交给我吧喵。”珂萝伊将景墨手中的血晶拿了过来,毕竟已经失去「活性」了,那就代表这个东西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交给你了。”景墨的声音低沉,将手中那枚彻底失去光泽、触感冰凉死寂的血晶吊坠轻轻放入珂萝伊摊开的掌心。
“嗯喵。”珂萝伊的黄金猫眼紧紧锁定暗红色的晶体,小巧的鼻翼再次翕动,仿佛要捕捉它最后一丝残留的气息。
她迅速用自己的黑影包隔绝了这个血晶,纯黑的影子如同活物缠绕上去,瞬间隔绝了所有的内外感应。
“小墨,我先去实验室喵。”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融入墙壁的阴影,消失不见。
奥萝拉看着珂萝伊消失的方向,橙金色的眼眸里疲惫与忧虑交织。
她微微晃了一下,刚才神经紧绷的程度让她有些疲惫,正在呆滞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
“还好吗?”景墨的声音带着关切。
奥萝拉借力站稳,摇了摇头,发丝拂过景墨的手背:“没事,只是……有点脱力。”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残留的细小电弧不安地闪烁了一下,“那些话……太疯狂了。”
“嗯。”景墨的回应只有一个音节,但沉重如山。
他的目光扫过瑟拉菲娜。她周身的寒气并未散去,反而更加凝练,如同实质的冰雾在她身周一尺内缓缓流淌。
她正以极快的速度操纵着细微的冰晶,精准地覆盖、冻结地上残留的暗红色纹路和溅落的血迹,将它们连同可能残留的能量痕迹一同封存。
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深邃,动作却一丝不苟,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静。
“瑟拉菲娜?”景墨试探着开口。
“痕迹清理完毕,”瑟拉菲娜没有抬头,声音清脆却毫无温度,她凝结出一块巨大的冰,将尸骸完全封冻。“后续交给ESA处理更合适,我们……需要统一口径。”
她终于抬起眼,视线停留在景墨身上。
“查询期间遭遇身份不明者袭击,导致其自毁,细节模糊处理,至于那枚血晶……就暂且不提吧。”
景墨和奥萝拉都明白她的意思。犯人临终的呓语涉及的概念过于骇人,在没搞清楚之前,贸然透露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和不可控的调查方向,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隐瞒血晶吊坠的存在,是为了争取时间让珂萝伊解析。
片刻之后,紧张的脚步声终于在钟楼下方停歇。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扩音器的呼喊。
ESA的黑色战术车辆和校方的安保车辆将钟楼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身着带有ESA徽章制服的人员和几名神色紧张、穿着学院管理层服饰的人匆匆登上顶层。
……刺眼的白炽灯光取代了血月。景墨、奥萝拉和瑟拉菲娜被分别安置在相邻的独立休息室。
ESA的调查人员穿着笔挺的灰色制服,表情严肃,带着专业的记录设备。
校方的代表,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教授和一位负责学生事务的女主任,则更多地表现出关切和后怕。
询问的过程冗长而细致。ESA的人显然经验丰富,问题精准地围绕着袭击者的能力、外貌特征、战斗过程以及最后诡异的「自毁」现象展开。
他们反复确认是否有目击者看到袭击者使用何种物品,以及「自毁」时的具体能量形态。
“对方速度极快,力量也一般,但是似乎能抽离水分。”景墨描述着,隐去了血晶激活的部分,“战斗很激烈,他最后突然喊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然后……”
他顿了顿,选择了瑟拉菲娜的措辞:“全身的生命特征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消散了,变成了干尸。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
奥萝拉和瑟拉菲娜的描述大同小异。奥萝拉补充了对方对雷电的抗性,瑟拉菲娜则重点描述了对方最后身体出现的暗红纹路及其快速黯淡的过程。她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圣别」、「被选中的人」、「神之眼」、「未知之地」等关键词,更没有提到那枚被珂萝伊带走的血晶吊坠。
“意义不明的话?具体是什么?”ESA的调查员敏锐地追问。
“听不清,很混乱,像是濒死的胡言乱语。”奥萝拉揉了揉眉心,显得疲惫而困扰,“似乎是关于「飞升」、「代价」之类的,但完全不成句。”
“像是某种邪教的话。”瑟拉菲娜冰冷地补充,“逻辑混乱,没有具体指向性。”
ESA的调查员在记录本上快速写着,眉头紧锁。这种「自毁」方式闻所未闻,甚至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无法分析。
他们提取了瑟拉菲娜留下的冰封样本和现场各处微小的能量残留。
校方的代表则反复询问学生们是否受伤,是否需要心理疏导,并表达了对此类恶性事件发生在校园内的震惊和担忧,承诺会加强安保。
询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当ESA和校方人员终于带着满腹疑虑和厚厚的记录离开后,休息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寂静。
奥萝拉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橙金色的头发有些散乱地披在肩上,精神明显萎靡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景墨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一眼瑟拉菲娜,她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周身寒气收敛,但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
景墨走到奥萝拉身边坐下。
“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