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维也纳规则--第三个人

作者:东尊 更新时间:2025/10/7 21:48:42 字数:5858

一个穿着联合国工作证的年轻女性立刻迎上来,用英语说:"早上好,请问您是哪个代表团的?"

"俄罗斯联邦。"沃尔科很熟练夫出示访客证。

"索科洛夫先生,是的。"她在平板电脑上划了一下,"会议在8C会议厅,沿着这条走廊一直走到底,右转。您的同事已经在那边了。"

"谢谢。"

沃尔科夫开始往里走。他需要侧身才能穿过人群。走廊不窄——标准的联合国建筑设计,至少三米宽——但现在感觉很拥挤。

他开始观察。

最近的一组是三个人,工作证上写着"Kenya"。其中一个年轻女性正在用手机查看什么,另外两个在讨论会议议程。

再往前几米,四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性,工作证显示"Indonesia"。领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性,胸牌上写着"Director General, Ministry of Health"——卫生部总司长。他在用印尼语打电话,表情严肃。电话那头可能是雅加达,在确认某些立场。

肯尼亚。印度尼西亚。

沃尔科夫继续前行,人并没有减少的迹象。一个戴着头巾的女性,工作证是"Egypt"。旁边站着两个穿传统长袍的非洲代表。更远处,他看到穿着西装的"Brazil"、"Argentina"、"Thailand"的标识。

之前在莫斯科的简报说这会是一次"高规格会议",说会有"重要国家参与"。但简报里用的词是"区域协调通报会"——沃尔科夫以为这意味着十五到二十个代表团,主要是欧洲、中亚、可能加上几个东亚国家。

再往前,"Republic of Ghana"、"Republic of Senegal"、"Democratic Republic of the Congo"。整个非洲大陆似乎都来了。

他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这不是一个区域,这是全世界。

沃尔科夫放慢脚步,假装在查看手机上的邮件,实际上在计算人数和观察级别。肯尼亚的代表里有副部长,印尼派来了总司长,埃及是部长顾问。这些都不是技术官员,这些是有决策权的人。

旁边一组在说阿拉伯语。工作证显示"Kingdom of Saudi Arabia"和"United Arab Emirates"。海湾国家也来了。

海湾国家的代表看起来对会议内容不太关心,更像是例行公事。其中一个在看手机,另一个在喝咖啡。沃尔科夫听到其中一个语气很务实地说:

"إذا كانوا يستطيعون توفير النقل التكنولوجي، قال جلالته بالطبع سننظر في الدعم... في أسوأ الأحوال، يمكننا إضافة بعض اتفاقيات شراء السلع والأسلحة!"

——如果他们能提供技术转让,陛下说了当然考虑支持...大不了可以多附带点商品和武器采购协议!

另一个笑了笑,继续喝他的咖啡。

再往前一组说葡萄牙语——"Federative Republic of Brazil"的代表和"Republic of Angola"的代表在交谈。巴西的代表团有六个人,领队是个头发灰白的男性,看起来六十岁左右。

他经过一个小型休息区——沿墙摆着几张沙发,中间有张矮桌,上面放着咖啡机和一些糕点。那里聚集了至少二十个人,密度比走廊更高。

"...if the facility meets WHO standards, we have no objection in principle..."——如果设施符合WHO标准,我们原则上没有异议。

最近的一组南美代表团——工作证上写着,三个人围在矮桌边,其中一个在往咖啡里加糖。他们在用西班牙语交谈,音量不大但能听清:

"...entonces, si aceptan la transferencia de tecnología, ¿podemos establecer un centro de producción?"——所以如果他们同意技术转让,我们能建立生产中心?

"En teoría, sí. Pero necesitamos certificación de la OMS, al menos un año."——理论上可以。但需要WHO认证,至少要一年。

"Un año es demasiado. Necesitamos capacidad ahora."——一年太长了。我们需要现在就有能力。

"Por eso la posición de hoy es importante. Si no, tendremos que depender de sus laboratorios."——这就是为什么今天的立场很重要。不然,我们就只能依赖他们的实验室。

他经过肯尼亚代表团。那个年轻女性还在看手机,另外两个在讨论某份技术文档。其中一个说:"...sample storage requirements are very specific. We don't have that capacity yet."(样本储存要求非常具体。我们还没有那个能力。 正常的技术讨论。)

更远处,两个穿传统白色长袍的代表铭牌上显示——"Federal Republic of Nigeria"。他们旁边是三个来自"United Republic of Tanzania"的代表。尼日利亚的代表在用英语和坦桑尼亚的人交谈:"...technical assistance is one thing, but we need guarantees on vaccine access..."——技术援助是一回事,但我们需要疫苗获取的保证。

"United Mexican States"和"Republic of Colombia"的代表。墨西哥代表似乎有一种被岁月拷打特有无奈说:"...necesitamos asegurar que el acceso sea equitativo..."——我们需要确保获取是公平的。

哥伦比亚代表表示同意。

"...Brazil already negotiated technology transfer. What do we get?"——巴西已经谈好了技术转让。我们能得到什么?

"That's why we need to speak today. If we stay silent, they'll assume we agree to everything..."——所以我们今天必须发言。如果保持沉默,他们会以为我们同意一切...

沃尔科夫这是标准的发展中国家关切——技术、资金、疫苗分配。沃尔科夫继续往前走,经过"Republic of Ghana"的代表,两个人在讨论设备采购。再往前,"Republic of Senegal"的代表在用法语打电话,声音不大,谈的似乎是预算问题。

然后他经过一个小型休息区——沿墙摆着几张沙发,中间有张矮桌,上面放着咖啡机和一些糕点。那里聚集了大约十五个人。

靠近休息区时,沃尔科夫听到一组对话——法语,但和刚才塞内加尔代表的口音不同。这是巴黎口音,很纯正的那种。

他听到一组对话,法语,巴黎口音。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沃尔科夫的法语不算好——能听懂大概,但快速对话中的细节会漏掉。

好的,那段法语对话改成这个格式:

他听到一组对话,法语,巴黎口音。

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沃尔科夫的法语不算好——能听懂大概,但快速对话中的细节会漏掉。他放慢脚步,假装在看手机。

"...si le protocole est découvert..." 一个男声,压得很低,听起来有些紧张。

——如果协议被发现。

"Ce n'est pas notre affaire." 另一个声音,年长一些,试图安抚。"L'extraction des actifs biologiques..."——不是我们的事。提取生物资产。

"Mais si—" 第一个声音被打断。——但是如果——

"Tais-toi!" 第三个声音,女性,语气很急。——闭嘴!

短暂的沉默。

然后年长的声音继续,更低了:"...le Ministère de la Défense est au courant? Peut-être..."——国防部知道吗?也许...

"L'Assemblée nationale, le Sénat..." 男性的声音,"...ne peuvent absolument pas savoir..."——国民议会,参议院...绝对不能知道...

沃尔科夫抬起头,视线自然地扫过休息区。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都穿着深色西装。工作证显示"French Republic"。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正好也抬起头,和沃尔科夫的目光对上了。

对视持续了不到一秒。

法国人的表情瞬间变了——从紧张变成职业化的礼貌。但话题没有立即切换。年长的那位还在说:"...mais la question reste, qui prend la responsabilité si..."——但问题仍然是,如果出事谁负责...

四十多岁的法国人——那个和他对视的——立刻站起来,职业性地微笑:"早上好。您是...?"

"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索科洛夫,俄罗斯联邦代表团。"沃尔科夫用他的工作证名字。

"啊,是的。"法国人伸出手,"热拉尔·维尔福(Gérard de Villefort),法国公共卫生总署。这是我的同事..."

简短的握手。另外两个法国代表也站起来,礼貌地点头致意,随后开始寒暄介绍起来。年长的那位——大概五十多岁——说:"很高兴见到您。会议规模比预期的大。"

"是的。"沃尔科夫说,"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国家参加。"

"技术合作很重要。"杜邦说,语气恢复了正常,"特别是在生物安全领域。"

"确实。"

短暂的停顿。那种社交场合中礼貌但尴尬的停顿。

杜邦指了指走廊深处:"您也是去8C会议厅?"

"是的。"

"那我们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沃尔科夫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法国代表重新坐下的声音,然后是压低的对话——这次是英语了,讨论着完全安全的话题。

随后他看到更多的工作证:"Islamic Republic of Pakistan"、"Kingdom of Morocco"、"Republic of South Africa"。又是一组欧洲代表——"Republic of Poland"、"Czech Republic"、"Romania"、"Republic of Bulgaria"。

他已经知道这不是小事了。

前方走廊开始分叉。指示牌用四种语言标注——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左边通往8A和8B会议室,右边通往8C。他右转。气氛变了。不是突然的变化,而是一种渐进的、可以感知的转变。人群的密度没有增加,但质量变了。对话的音量更低,姿态更克制,眼神交流更谨慎。这不是普通外交官的社交场合,这是高级官员在重要时刻的等待。

气氛变了。不是突然的变化,而是渐进的。走廊的宽度没变,灯光也没变,但人群的密度、质量、整个氛围都不一样了。首先是声音。之前走廊里的对话声虽然低,但还算正常——有人在讨论技术细节,有人在抱怨行程,有人在闲聊。但现在,这段靠近会议厅的走廊里,所有对话都压得很低,而且简短。没有人闲聊,没有人笑。

然后是人群密度。这段走廊其实人更少——大概只有三十多人,比刚才那段少了一半。但感觉更挤,因为每个人占据的空间更大。他们站得分散,每组代表团之间保持着明显的距离。不是物理上的拥挤,而是某种无形的压力让空间感觉更紧张。

最近的是美国代表团的一部分。沃尔科夫看到那个六十多岁的白发男性——工作证显示"Richard Thompson, Senior Advisor, CDC"——正在和另一个人低声交谈。那个人身材高大,五十多岁,深灰色西装。沃尔科夫扫了一眼他的工作证:"Michael Brennan, Deputy Secretary,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副部长。

不是顾问,不是司长,是副部长。这个级别的官员通常只在G20峰会或重大国际危机时才会出现在联合国的技术会议上。

Brennan在说什么,声音压得很低。Thompson时不时点头,表情严肃。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国务院的副助理国务卿,另一个是学术顾问。

然后沃尔科夫看到她了。

站在代表团稍后方的位置,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深色套装,栗色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工作证上写着"Sarah Weber, State Department Liaison"。她在和一个技术人员确认什么设备问题,偶尔 看向平板屏幕,表情专注。

目标确认。

视线自然地移开。右侧墙边四个人。领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性,工作证显示"Dame Elizabeth Hartley, Permanent Undersecretary,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Social Care"——卫生与社会保健部常务次官,而且有爵位。Dame——女爵士。这个头衔在英国公务员体系里代表着最高级别的职业官僚。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一些的男性,工作证是"Foreign, Commonwealth & Development Office"——外交、联邦和发展事务部。还有两个技术顾问,其中一个沃尔科夫认识——牛津大学的流行病学教授,去年在日内瓦见过。英国人在讨论什么,声音很低。Hartley女爵士偶尔会点头,但表情很严肃。

后面则是几米,两个以色列代表靠墙站着。一个六十多岁,卫生部总司长。另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工作证上写着"Senior Technology Advisor"。沃尔科夫认得他——去年在叙利亚问题的多边会谈上见过,那时他的工作证是"Science and Technology Attaché"。

情报圈子里都知道他是摩萨德的人。周边跟着几个都知道是IDF生物战部门的人他们用希伯来语交谈,声音很低。年长的那个偶尔会扫视周围。

见到沃尔科夫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韩国代表团在门口另一侧。三个人,领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性,工作证显示"Vice Minister, Ministry of Health and Welfare"——卫生福利部次官。她正在和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谈,那人的工作证上写着"Director, Office of International Health Affairs"——国际卫生事务办公室主任。第三个是个年轻一些的技术顾问,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夹。

韩国代表的站位很有意思——他们站在能同时看到美国和日本代表团的位置。次官偶尔会和日本那边进行眼神交流,显然是在协调立场。

日本代表团——四个人。领队是个六十多岁的男性,穿着深蓝色西装,工作证显示"Parliamentary Vice-Minister,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外务省政务官。这是国会议员兼任的政府职位,代表着内阁级别的政治意志。

他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沃尔科夫认识——去年在日内瓦的WHO会议上见过。牛津大学的流行病学教授,现在是日本政府生物安全咨询委员会的成员。上个月刚在《柳叶刀》上发表过关于新型病原体监测网络的论文。

另外两个是外务省和厚生劳动省的官员。四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在用日语低声讨论什么。政务官的表情很严肃,偶尔会点头或摇头。

再往前几米,澳大利亚代表团。

三个人,领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性,身材高大,穿着浅灰色西装。工作证显示"First Assistant Secretary,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Aged Care"——卫生与老年护理部第一助理部长。在澳大利亚公务员体系里,这是仅次于部长和常务次官的第三高职位,直接向部长汇报。

旁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工作证是"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外交贸易部。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在查看什么信息,偶尔会给领队展示屏幕上的内容。

第三个或许是技术顾问,可能来自悉尼大学或墨尔本大学的某个研究机构。

澳大利亚人站得稍微远一些,没有和其他代表团紧密接触。领队的目光在中国代表团和美国代表团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在评估气氛。

而且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这些高级官员都带着明显的疲惫感。眼袋、略显松散的领带、拿咖啡的频率——他们可能是昨晚才收到最终指示,连夜准备材料,今早赶飞机过来的。

这说明决策是在最后时刻做出的。各国首都可能在过去72小时内进行了密集的外交沟通,最终确定了立场,然后紧急派遣这些高级官员前来执行。

他需要找到俄罗斯代表团的其他成员。按照惯例,代表团应该在会议厅入口附近集合,做最后的协调。

果然,在会议厅入口右侧,靠近墙角的位置,他看到了一组说俄语的人。九个人。这是规格对标——大国之间的默契。你派多少人,我也派多少人。人数本身就是一种外交信号。沃尔科夫走过去。领

队是个五十五岁左右的男性,身材高大,穿着深色西装,站在队伍中心。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沃罗宁,外交部副部长助理,负责国际卫生安全事务。

他的工作证上写着"Deputy Assistant Minister,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沃罗宁看到沃尔科夫走近,点了点头:"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

"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

沃尔科夫走过去,和他握手。标准的俄式握手——有力,直接,保持眼神接触。"及时赶到了。

"沃罗宁说,"我们刚到十分钟。"

"是的。交通还算顺利。"

沃罗宁转向代表团其他成员:"大家都认识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

三个人沃尔科夫很熟悉。德米特里·帕夫洛维奇·格里戈里耶夫——GRU的,四十八岁,少将军衔但穿着便服。工作证上写着"Defense Ministry Liaison"——国防部联络员。他和沃尔科夫在莫斯科总部见过几次,上次是去年的委内瑞拉武器交易行动简报会。格里戈里耶夫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沃尔科夫的肩膀:"索科洛夫。"

"格里沙。"沃尔科夫用昵称。

第二个是谢尔盖·维克托罗维奇·马卡罗夫——SVR的,外国情报局,五十一岁。工作证上写着"Presidential Administration Consultant"——总统办公厅顾问。这是SVR在国际场合常用的掩护身份。马卡罗夫点了点头,握手。"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

"谢尔盖·维克托罗维奇。"第三个是弗拉基米尔·安德烈耶维奇·索洛维约夫——FSO的,联邦警卫局,四十五岁,负责安全保障。他站得稍微远一些,目光不停扫视周围环境。工作证上写着"Security Coordinator"——安全协调员。

索洛维约夫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走过来握手。他的注意力在观察其他代表团,特别是美国和中国那边。其他几个人沃尔科夫不是很熟。一个是卫生部的——五十岁左右的女性,可能是生物安全部门的官员。两个是外交部的年轻官员,可能负责会议记录和技术支持。还有一个是科学院的专家,六十多岁,白发,应该是技术顾问。

沃罗宁低声说:"走廊太吵。我们进去再谈。"代表团开始往会议厅入口移动。沃尔科夫和沃罗宁并排走在前面,格里戈里耶夫和马卡罗夫跟在后面。

进入会议厅后,沃罗宁没有立刻让大家就座。他带着代表团走向第二排右侧的座位区域,然后做了个手势。

九个人围成了两个圈。

外圈是四个人——两个外交部年轻官员、卫生部的女官员、科学院的专家。他们面向外,看起来像是在随意交谈,实际上是在观察周围,确保没有人靠近偷听。

内圈是五个人——沃罗宁、格里戈里耶夫、马卡罗夫、索洛维约夫、沃尔科夫。他们站得很近,声音压得很低。

这是冷战时期的老习惯。---在国际场合进行敏感对话时,永远要有物理屏障。

沃罗宁首先开口:"莫斯科的立场很明确。"

"卫生部呢?"格里戈里耶夫问。"也支持。"沃罗宁说,"库兹涅佐夫那边没有技术上的反对意见。样本在长空实验室总比在外面好。"

马卡罗夫冷笑了一声:"总比在德里克堡好。"

"格里戈里耶夫说。短暂的停顿。五个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那么逻辑,下一个选择就是某个"中立"的西方实验室——比如瑞士、德国,或者干脆就是美国本土。

与其让它落入五角大楼的手里,不如让它在可以监督的设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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