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由班长苏晴带头，七八个同学将陈默簇拥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略带紧张的保护圈。大家刻意放慢了脚步，七嘴八舌地聊着天，试图用喧闹来驱散对未知的恐惧。
“陈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想考美院吗？”苏晴走在他身边，轻声问道。
“想……”陈默点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我会努力画画，把钱还给山硫同学，然后……然后继续考试。”
“加油！我们都支持你！”一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份迟来的、笨拙的善意，像冬日里的暖阳，让陈默的心一点点变得温热而踏实。他偷偷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与他们保持着十几米距离的那个孤单背影。
涂山硫。
那个身影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大部分的恶意，让他们这一路走得有惊无险。
然而，当他们拐入一条通往陈默家必经的、略显僻静的老旧巷道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毫无征兆地从巷口疾驰而来，一个刺耳的急刹车，横着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几个嘴里叼着烟、手臂上纹着刺青的成年男人跳了下来，手里，赫然拎着闪着寒光的钢管和棒球棍。
学生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我之的是一片煞白。
巷子的另一头，赵天昊带着几个跟班，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挂着一种扭曲而快意的笑容，像是在欣赏一群掉入陷阱的猎物。
“哟，人还挺齐的嘛。”赵天昊的目光扫过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人，最后定格在陈默和不远处停下脚步的林默身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他用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语气说道，“陈默，你以为找几个同学一起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苏晴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声音发颤但依旧保持着镇定：“赵天昊！你……你想干什么？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赵天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为首的一个光头壮汉，嚣张地笑道，“强哥，她问我们想干什么呢。”
那个被称作“强哥”的男人狞笑着，用棒球棍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掌心，发出“砰、砰”的闷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学生们的心脏上。
“我们只是想跟这位同学，聊聊天。”强哥的目光锁定在了涂山硫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涂山硫。
“山硫同学，你快跑！报警！”苏晴急得大喊。
然而，山硫没有跑。他只是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这一切，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算计。
这个赵天昊是傻子吗？这里一堆人证都敢乱来。
赵天昊亲自到场，带着校外的成年人，手持凶器，在公共场合，意图明确地进行人身伤害。自己只要稍微受点伤，他就得进去了，是对自己父亲的很自信吗？
“涂山硫！”赵天昊指着他，声音因为兴奋和怨毒而变得尖利，“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转向强哥，下达了清晰无比的指令：
“强哥，就是他！给我打！不用打死，把他的手脚打断就行！特别是那双手，我要让他以后连笔都拿不起来！”
这句话，像一道判决，让所有在场的学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已经不是学生间的打闹，而是赤裸裸的、恶性的故意伤害！
“你们快走！报警！”涂山硫突然对身后的学生们低吼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几个胆大的男生立刻反应过来，拉着还在发愣的苏晴和几个女生就往巷子外跑。
“想跑？”强哥一挥手，“拦住他们！”
两个混混立刻冲上去阻拦。
就在这一瞬间，涂山动了。
作为人造兵器的他，身体素质在垃圾也是对标的同类，区区人类只能让他稍显麻烦。他的身影快如鬼魅，没有冲向强哥，而是后发先至，一脚精准地踹在一名混混的膝盖侧面，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他身体一矮，躲过另一人挥来的钢管，手肘顺势向上猛击对方的下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到让人看不清。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且手持凶器。
山硫在逼退两人，为学生们创造出逃跑空间的同时，强哥已经带着剩下的人从正面和侧面合围了上来。
“给我上！废了他！”
钢管和球棒带着破风声，从四面八方砸向山硫。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他没有跑，而是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涂山硫陷入了重围。
山硫的身手远超常人，他在狭小的空间里闪转腾挪，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但他需要保护自己不被真正重创，同时还要分神提防有人追击逃跑的学生，一时间竟被压制住了。
“砰！”
一声闷响。
林-默为了躲开一根砸向头部的钢管，不得不侧身硬抗了另一根砸向肩膀的棒球棍。
他闷哼一声，左臂传来一阵剧痛，但他眼神依旧锐利。
赵天昊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他狞笑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掉落的钢管，目光转向了那个被吓傻的、唯一的“观众”——陈默。
“还有你这个废物！”赵天昊提着钢管，一步步走向陈默，“都是因为你！今天我也让你尝尝厉害！”
他高高扬起钢管，对准陈默的胳膊狠狠砸了下去！
恐惧让他呆愣在原地，陈默闭上了眼睛，绝望地等待着剧痛的降临。
“铛——！”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陈默睁开眼，看到了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画面。
山硫不知何时冲到了他的面前，用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右臂，硬生生架住了赵天昊砸下的钢管。钢管砸在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他的后背，因为这瞬间的停顿，结结实实地挨了强哥的一记重击！
“噗——”
山硫的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但他没有倒下，反而借着这股力量，猛地一拧身，夺过赵天昊手中的钢管，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他的眼神，冷得像是来自地狱的寒冰，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赵天昊。
那眼神里蕴含的杀意，让整个巷子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强哥也被山硫这股不要命的气势镇住了，一时竟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来了！快走！”强哥脸色一变，咒骂一声，立刻带着手下钻进面包车，仓皇逃离。
赵天昊也慌了神，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怨毒地看了一眼林默，跟着自己的跟班狼狈地跑了。
巷子里，瞬间只剩下了山硫和陈默。
山硫手中的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他的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垂着，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看着巷口闪烁的警灯，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计划得逞的冷笑。
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这场暴行本就是剧目的开窗白，后面让姐姐稍微插手一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自己为什么要参与这场无聊的暴行呢？也许就行那个夜晚说的那样“我没有梦想，但我可以守护他人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