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苏醒

作者:一头猪X7 更新时间:2025/10/8 17:30:13 字数:3621

世界的规则已经失序破碎,天空像被打碎的琉璃,裂痕处渗入吞噬一切的虚无。大陆的边缘正无声地化为尘埃,坠入永恒的寂静。

世界迎来了它的终末。

四位身影立于世界的核心。他们中间,是“自由魔女”。

她银白色的长发不再飞扬,沾染着不详的黑色。那双总是澄清的蓝色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正在崩塌的天空。

“她必须回去。”他正撕裂着颤抖的空间。

“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他正在寻找着渺茫的因果。

“记住,这是遗忘,也是救赎”她的精神探入那片死寂的识海。

剥离那些让这魔女陷入虚无的记忆与认知:那些爱,那些恨,那些让她宁愿自我毁灭也不愿面对的痛苦。

“最后一步,让我来。”她说。

一位同样洁白的少女,走上前,轻柔地,捧起她所敬爱之人的脸颊。她的权能是操控时间,此刻却连让这一刻多停留一瞬都做不到。

她知晓自由魔女为何选择了自我毁灭,正因为知晓,才必须亲手将这一切,连同自己的心,一同葬送。

没有时间了。”这位少女的声音很轻,时间的沙漏在她掌心倒转。

下一刻,少女将魔女推向通往过去的裂隙。

“睡吧,我的自由。至少这次,要获得幸福。”

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她轻声说出那句即将被末日吞没的祝福。

___

意识的回归,并非如浪潮般涌来,而更像是一滴冰冷的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一片死寂的湖面。

那一点寒意最先触碰到的,是脸颊的皮肤。粗糙、湿润,还带着某种植物腐败后混合着泥土的腥气。这感觉如此真实,将少女的意识从混沌中唤醒。

我是谁?这个问题甚至没来得及在脑海中成型,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眼睫毛像是黏合在一起,每一次颤动都无比艰难。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眼皮上撕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我在哪?”

模糊的光影涌了进来,像是被打翻的、由无数深浅不一的绿色颜料构成的画卷。

光线并不刺眼,反而十分的柔和,光班打在少女身上,并不能驱散空气中的寒意。

耳边传来单调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嘀嗒…嘀嗒…这是露水,从高处落下,砸在濡湿的叶片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除此之外,便是风声。风穿过林间,拂动树叶,汇聚成一片连绵不绝的、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

她的身体很冷,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湿冷。薄薄的衣物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黏腻而沉重,带来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束缚感。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长发,同样湿漉漉地铺散在身下的苔藓与落叶之间。

终于,少女完全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的绿色穹顶。

浓密的树叶将天空切割成无数细碎的蓝色碎片,阳光艰难地穿透这层层阻碍,在下方的林地上投下斑驳陆离、不断变幻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森林的气息。潮湿的泥土味、腐烂落叶的微酸味、以及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清冽甜香。

少女缓缓地,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指尖传来了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这是厚厚的苔藓和土壤。

她蜷了蜷手指,将一小块苔藓连带着湿润的泥土抓进掌心。那冰凉的、潮湿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意识又清晰了一分。

她撑起手臂,想要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肌肉酸软无力,关节在移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

女孩坐起来,缓了一会,等到思维的回归,一个富有意义的哲学,在她意识深处冒出。

我是谁?

大脑一片空白。不是忘记了什么事,也不是一时想不起来。那种感觉,更像是一本被彻底撕掉了所有书页的空壳书。

她的意识像一个空洞的容器,任凭她如何疯狂地摇晃,也倒不出一丝一毫关于“过去”的残渣。

没有名字,没有面孔,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记忆。

什么都没有。恐慌像冰冷的藤蔓,从心脏深处爬出,瞬间缠紧了她的每一寸神经。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缕垂落在胸前的、湿漉漉的发丝。

那是一抹在昏暗林地中,显得异常醒目的、纯粹的白色。

少女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白发,又缓缓抬起双手,摊开在眼前。

那是一双很小的手,手指纤细,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这双手很陌生,就像是属于某个毫不相干的人。

这…是我的手?

少女感到一丝害怕。她无法将这双手,这头白发,与一个名为“我”的概念联系起来。

她就像一个刚刚诞生的灵魂,被强行塞进了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里。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她身边飘过。

风吹过来,水分的蒸发带走了本就不多的热量,让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同样白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

裙摆和袖口已经沾满了泥污,有些地方甚至被划破了,露出底下同样苍白的皮肤。

她赤着双脚,白皙的脚踝和小腿上沾着点点泥星。在最初恐慌之后,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茫然和孤寂。

“我该去哪里?”

少女环顾四周,入目所及,尽是高耸入云的巨树,盘根错节的树根如同虬龙般匍匐在地表,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数的问题盘旋在脑海,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答案。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无法解答的问题抛在脑后。

我不能一直坐在这里。这个最基本的、源于求生本能的念头,成为了此刻少女唯一的想法。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她是谁,留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下场绝不会好。

少女咬着下唇,用那双苍白的小手,撑着满是苔藓的地面、一点一点地,让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双腿因为久坐而有些麻木,刚一站稳,便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她连忙伸出手,扶住了身边一棵最近的、长满了粗糙树皮的古树。

她赤着脚,踩在厚厚的、腐烂的落叶层上。那种柔软、湿滑又带着些许颗粒感的触觉,从脚底板一路蔓延上来,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好冷。饥饿和寒冷是此刻最真切的感受,它们像两条毒蛇,不断啃噬着她的理智和体力。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破烂又污浊的白色连衣裙,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算什么?开局就是荒野求生的地狱模式吗?连双鞋子都不给?

少女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树,还是树。

“有人吗?“她的嘴唇轻动,发出的声音却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

沙哑干涩喉咙火辣辣地疼。她迫切地需要水。

这个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成了她混乱大脑中第一个清晰明确的目标。

少女闭上眼睛,努力摒除脑海中那些“我是谁“、“我在哪“的哲学问题,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耳朵上。

风声…树叶的沙沙声…水滴声…在这些纷乱的声音之下,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潺潺约水流声。

那声音很远,很轻,像是幻觉,却又顽固地存在着。

她猛地回过神,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光亮。

是水声!她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能找到水源,至少能解决眼下最致命的口渴问题,而且顺着溪流走,总比在这无边无际的林子里瞎转悠要强得多。

但问题是,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她像一只迷路的幼兽,偏着头,茫然地转动着身体,试图精准地定位那个能救命的声音源头。

少女做出了决定,将身体从倚靠的树干上挪开,朝着她判断中水声传来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森林里的路远比想象中更难走。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时常会毫无征兆地绊住她的脚踝。

低矮的、带着细刺的灌木丛像一张张绿色的网,这大大降低了前行的速度

空气潮湿而粘稠,让她的胸口感到沉闷。

长时间的行走也让身体虚弱的少女有些体力不支,但少女不能放弃,耳边那潺潺的水声,正随着她的前进,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起来。

那声音就像是黑夜里唯一的灯塔,是她在这片绝望的绿色囚笼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十几分钟,又或许是一个小时,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当她再一次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冰冷的泥浆溅了她满脸时,那阵水声已经不再是若有若无的幻听,而是清晰可闻的,似乎就在前方

这个发现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她疲惫不堪的身体有了几分力气。

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泥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拨开眼前一片比人还高的、叶片宽大的蕨类植物,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去。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压抑的昏暗被一片柔和的光亮所取代,那清脆悦耳的流水声,如同天籁,在耳边轰然奏响。

一条约有三四米宽的清澈溪流,出现在眼前。溪水并不深,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那些被冲刷得圆润光滑的各色鹅卵石,也有几只小鱼小虾在游动。

或许食物的问题也能解决了吧,少女如此想着。

溪流的两岸长满了厚厚的苔藓,几块奇形怪状的岩石点缀其间,岩石的缝隙里还开着一些蓝色或紫色的小野花。

对水的强烈的渴望驱使着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溪边。

她跪倒在柔软的苔藓上,低下头,一张苍白而精致的、沾着泥污的脸庞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雪白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下来,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眸里写满了茫然。

少女只是呆呆地看了一眼,便再也顾不上这些,迫不及待地将双手拢起,捧起一捧冰凉刺骨的溪水,送到嘴边。

冰冷的液体滑过干裂的嘴唇,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那种感觉,就像是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

她大口大口地喝着,直到身体不在向她传达那令人焦燥的干渴

少女用溪水清洗着脸颊和手臂上的泥土。就在她沉浸在这片刻的安宁与满足中。一个极其突兀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

“咔嚓!“

声音清脆而短促,从身后不远的密林中突兀炸响。

少女猛地回头,瞳孔骤缩,蓝宝石般的双眼死死锁住声音来源处的树林

风声依旧,水声依旧,但那片刻的宁静已经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被未知之物窥伺的恐惧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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