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洗漱完,静坐在餐桌前,少女散发着温婉的气质,略微侧着头,雪白的秀发贴着脸颊。清晨的阳光照在少女脸上,带来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氛围,如同从油画中走出来一般。
白芷看着外面生机勃勃的村庄,自己似乎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这座村落,忽然开口,带着晨起的慵懒一丝:“今天我想去村子里走走,可以吗“少女乖巧的询问着。
艾拉搅拌着锅里冒热气的麦粥,听到白芷想逛逛村子的请求,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晨光为她轮廓镀上淡金,目光带着理解与审视。
“早上好,白芷。”艾拉的声音如同锅里温热的麦粥,柔和地流淌在清晨的空气里,“当然可以。总待在屋子里,人是会发闷的。去看看村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的身体和精神都有好处。”
她说着,将两碗盛得满满的麦粥端到桌上,又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两块烤得焦黄的、散发着麦香的硬面包。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在放下碗碟后,她才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看着白芷,补充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她伸出两根手指,神情虽然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第一,你必须时时刻刻都和莉娜待在一起,不能一个人乱跑,更不能离开村子的范围。风铃村虽然宁静,但村外的森林,对现在的你来说太危险了。”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白芷,看到了她体内那股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力量。
“第二,”她的话音稍稍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尽量……不要在别人面前使用你的力量。任何形式的都不要。你的情况很特殊,白芷。在小村子里,‘特殊’有时候并不意味着‘幸运’。人们会因为不理解而感到恐惧,而恐惧,会滋生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能做到吗?”
“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呀……”莉娜揉着惺忪睡眼抬头,听到要逛村子,瞬间清醒,兴奋地跳起来:“太棒了!白芷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她叽叽喳喳地列举村中铁匠铺、磨坊、甚至村长家凶悍的大白鹅。
艾拉无奈摇头,眼中充满宠溺,示意女儿先吃早饭。
走出屋子,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土路两旁散落着木质房屋,炊烟袅袅,鸡鸣狗,远处森林如屏障般环绕。
这边走这边走!”莉娜早已吃完了早餐,此刻的她精神饱满,充当着向导的角色。
她轻轻拉着白芷的手,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一般介绍着她所长大的地方“你看那家,有两层楼,屋檐下挂着一串风干辣椒的,是村长家!他家的大白鹅就养在后院,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偷偷去看看。”
她压低声音,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那边,窗台上摆着好几盆小花的,是村里草药师的家,她人可好了,我小时候生病都是她帮我治的。”
莉娜的介绍琐碎,充满了生活气息,都是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她说的不是那些宏大的建筑或历史,而是每一个村民,每一间屋子背后那些鲜活的故事。
这些故事,似乎让少女看到这座小村庄平时的日常,将白芷与这个陌生的村庄,一点一点地联系了起来,让她不再感觉自己只是一个无根的浮萍。
村民们看到艾拉的女儿领着一个陌生女孩,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白芷那一头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的白发,和那双纯净得如同宝石的蓝色眼眸,在普遍是棕发褐瞳的村民中显得格外醒目。
一些正在打水的妇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还有几个在路边玩耍的孩童,睁着大大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仿佛在看什么珍奇的生物。
“叮!当!叮!当!”一阵富有节奏感的、响亮而沉重的金属敲击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一股灼热的气浪。
莉娜的眼睛一亮,拉着白芷加快了脚步,兴奋地说道:“快看!是格雷格大叔的铁匠铺!我们运气真好,他今天好像在打什么大家伙!”她们绕过一个拐角,一间敞开着大门,墙壁被熏得漆黑的石屋便出现在眼前。
一个赤裸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得如同岩石般的壮汉,正挥舞着一柄巨大的铁锤,一次又一次地砸在铁砧上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上。
每一次捶打,都有无数耀眼的火星迸射而出,在昏暗的铁匠铺内划出一道道绚烂的轨迹,又迅速熄灭。
那股钢铁被灼烧和捶打的独特气味,混合着煤炭燃烧的烟火气,浓烈得几乎呛人。
而在铁匠铺的阴影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墙站着,他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皮甲,手里正拿着一块粗麻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短小的猎刀。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峻而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正是亚伦。
他几乎在她们出现瞬间就抬起头,视线在白芷能自如站立的脚上停留一瞬,对莉娜微微点头,目光回到白芷身上,复杂而审视,最终只从喉咙里发出粗糙的音节:“哼。能走了。”仿佛卸下个包袱。
莉娜大声说:“亚伦大哥,白芷在跟我妈妈学魔法呢!铁匠大叔又给你打造了什么新武器呢。”莉娜凑近看了看。
亚伦动作一滞,狠狠瞪了莉娜一眼,带着明确警告。
莉娜吓了一跳,缩脖捂嘴,像一只小鹌鹑,亚伦目光投向远方森林,压低声音:“最近林子里不安分,别在村子外面乱晃。”说完便转过身。
莉娜见亚伦走远了,才恢复了平时活泼的样子:“白芷,别看那臭石头脾气暴躁,凶凶巴巴的,他可是村庄里的不折不扣的好人,而且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猎人。”
“怎么感觉你很怕他呀?”白芷不经意的提问让莉娜忽然安静下来。
“莉娜那小妮子,可是皮得很,俺记得她小时候……”这位铁匠刚忙完手上的活,带着憨厚的口音准备回答白芷的疑问。
“停停停!格雷格大叔,才…才没有那回事呢,那个…白芷,我们快走!”莉娜打断了格雷格大叔的回忆,拉着白芷往外跑。
“唉呀!莉娜你拉疼我了……”
离开铁匠铺,莉娜一蹦一跳带白芷到村中心广场。古橡树下公告栏贴着一些村子附近最新的消息
莉娜挤进去,为白芷解读告示:村长警告东边废弃矿坑有腐化犬踪迹;帝都“金骆驼”商队下周路过秋狩日次日到达”。
看到“帝都”和“商队”,莉娜注意力立刻被拉过来,兴奋地抓住白芷手臂:“帝都!对啊!金骆驼商队!他们什么都知道!肯定有线索!”她描述商队带来的新奇货物和消息。
“他们的商队从圣艾丹帝国西部的破碎湾出发,向帝国东部乃至更远的国家行商,每年都在春天和秋末时经过这里,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还知道你失忆前的身世。”
莉娜迫不及待拉起白芷回家,要把这消息告诉妈妈。
被莉娜牵着,白芷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那棵古老的橡树。清晨的阳光已经褪去了最初的柔和,变得明亮而温暖,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秋风那中一丝凉意。
村庄里的生活气息也随着太阳的升高而愈发浓郁起来。路边,一个农夫正吃力地推着一辆装满了干草的独轮车,车轮在土路上压出深深的辙印,发出“吱呀吱呀”的沉重声响;不远处的屋檐下,几个妇人坐在一起,一边熟练地编织着草篮,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聊着家常,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空气中,泥土的芬芳、牲畜的气味和燃烧的木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风铃村的、朴实而又鲜活的味道。
这一切都让白芷感到新奇,她努力地记忆着看到的每一张面孔,听到的每一种声音,仿佛想把这个将她从无尽黑暗中接纳的世界,牢牢地刻印在自己空白的记忆里。
莉娜正激动地描述商队扎营的热闹景象。路过铁匠铺时,亚伦正好走出来,取走一把全新的猎刀。
听到莉娜对商会的说话,他冷哼一声:“一群吵闹的城里佬。带来的麻烦比货物多。”他直视白芷,警告道:“管好自己,别跟那些油嘴滑舌的商人乱说话。他们看人眼神和森林里的狼没区别。”说完便大步离开。
“感觉亚伦大哥好像很讨厌那些商人呢。”
“别理他,亚伦大哥就是这样,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莉娜在亚伦走远后,才凑到白芷耳边小声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恢复了那份雀跃的心情,拉着白芷继续往家的方向跑去。
当她们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时,艾拉已经收拾好了早餐的碗碟,正坐在桌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安静地缝补着一件莉娜的旧玩偶。
她的手指纤细而灵巧,针线在她的指间上下翻飞,带着一种沉静而优美的韵律。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温和的目光落在了两个女孩身上,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回来啦?村子里怎么样?”
还没等白芷回答,莉娜就抢先一步,像只报喜的燕子般冲到了桌前,将刚刚的所有见闻和决定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妈妈!妈妈!金骆驼商队下个星期就到了!我们和白芷一起看看,她说不定能从那些商人嘴里,找到一些关于她身世的线索呢!”
艾拉停下动作,目光深思,审度着风险与机会。“商队……确实是一个机会。帝都来的,见多识广。”她沉吟道,眉头微蹙,”
但是,人多是非多。商队龙蛇混杂。白芷,你的外貌,过于显眼了,这份‘特别’在商人眼里可能意味着‘价值’,也是引来觊觎和麻烦。”
“我同意你们去。但在此之前,你要好好练习魔法。你的力量是你寻找过去、保护自己的依仗。失控的力量是最危险的。你必须先学会掌控力量。”
艾拉拿出一本整理好的手册,“一周内,初步掌握‘约束’符文的精神力激活,能到搭建出稳定的法阵,如果你能做到,我就让你去见商队。这是考验,也是保护。你愿意接受吗?”
“我会好好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