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宫廷暗刃

作者:昔风I7 更新时间:2025/10/13 19:00:01 字数:2685

就在艾莉西亚于森林中接触到王国隐秘的一角时,圣辉堡内的“艾莉西亚公主”(阿拉斯托)迎来了她成为替身以来最大的公开考验——一年一度的丰收祭典。

按照传统,王室成员需要在祭典上向丰饶女神献祭,并亲手将象征祝福的麦穗分发给来自王国各地的代表。这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公开露面,无数双眼睛会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阿拉斯托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知道,伊莎贝拉王后和巴尔克爵士,或许还有更多隐藏的视线,都在等待着她在这次考验中露出破绽。她反复练习着侍女教导的祭典流程和祝祷词,每一个屈膝的角度,每一次伸手的姿态,都力求完美复制记忆中的艾莉西亚。

祭典当天,阳光灿烂,圣辉堡前的广场人山人海。阿拉斯托穿着繁复庄重的祭礼服,戴着那枚蓝宝石项链,走在伊莎贝拉王后身侧。她强迫自己抬起下巴,露出练习了无数次的、温和而疏离的公主式微笑。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献祭,祈祷,唱诗……她的表现无懈可击,甚至比平时更加“艾莉西亚”。伊莎贝拉王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直到分发麦穗的环节。

她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依次接见来自各郡的代表。前面几位都很顺利,她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和祝福语。

然而,当一位来自北部边境、身材异常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爵走上前时,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阿拉斯托身上残留的、属于“影子”的阴郁气质引起了这位常年征战沙场的男爵本能的敌意,或许他只是想表现得亲近些,他在接过麦穗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恭敬地低头,反而突然伸出长满老茧、粗糙无比的大手,似乎想行一个吻手礼,或者只是想拍拍“公主”的肩膀以示豪爽。

“公主殿下,愿您的祝福如同北境的雄风……”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充满侵略性的举动,瞬间触动了阿拉斯托内心深处最敏感的警报!地牢中被粗暴对待的记忆、侍卫们冰冷的刀剑、巴尔克爵士的猎枪……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别碰我!”

她几乎是本能地厉声喝道,声音尖锐而充满恐惧,猛地向后缩手,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将身旁的祭品篮打翻!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失态的公主。那位北境男爵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刀疤因愤怒而扭曲。

伊莎贝拉王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阿拉斯托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能感觉到,冰冷的“黯蚀”如同被惊醒的毒蛇,再次在她皮肤下剧烈蠕动,左侧下颌线传来清晰的灼热和刺痛感,黑色痕迹若隐若现!

不!不能在这里!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部意志力对抗着那股即将破体而出的黑暗冲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勉强维持着清醒。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迅速上前。

是年轻的卫兵里昂。他不动声色地侧身一步,恰到好处地隔在了阿拉斯托和那位北境男爵之间,右手看似随意地按在剑柄上,面向男爵,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男爵大人,公主殿下前几日受惊,凤体尚未完全康复,御医嘱咐需静养,不宜过度接触。您的敬意,殿下心领了。”

他巧妙地用“受惊未愈”解释了公主的过激反应,既保全了王室颜面,又阻止了可能的冲突升级。

北境男爵狐疑地看了看脸色苍白、微微颤抖的“公主”,又看了看眼前这位眼神坚定的年轻卫兵,重重地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敷衍地行了个礼,转身走下高台。

一场潜在的危机,被暂时化解。

祭典在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气氛中继续,但之后的流程,阿拉斯托几乎是在浑浑噩噩中完成的。

回到寝宫,屏退左右,阿拉斯托虚脱般地瘫坐在地。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她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在所有人面前暴露了怪物的一面!

她抬起颤抖的手,触摸着下颌线,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黯蚀”躁动的余温。

为什么……为什么艾莉西亚要给她这样一副无法控制的、可怕的身躯?为什么要把她推到这聚光灯下,承受这种随时可能万劫不复的煎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伊莎贝拉王后驾到。

阿拉斯托的心猛地提起。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后走进来,脸上没有了祭典上的温和,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她挥退所有侍女,关上门,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阿拉斯托身上。

她没有质问祭典上的失态,也没有关心她的“病情”,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抬起了阿拉斯托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王后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一字一句地,轻声问道:

“我的‘女儿’……告诉母亲,你究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王后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一字一句地,轻声问道:

“我的‘女儿’……告诉母亲,你究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阿拉斯托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以及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伊莎贝拉知道了!她不是怀疑,她是知道!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几乎让她窒息。下颌线的“黯蚀”再次剧烈躁动,皮肤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诱惑着她释放力量,摧毁眼前这致命的威胁。

不行!绝对不能!

阿拉斯托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更深地掐入掌心,利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不仅她自己会万劫不复,真正的艾莉西亚……那个给予她名字和自由幻影的公主,也可能因此陷入险境。

她抬起眼,强迫自己对上王后那深不见底的目光。长时间的囚禁生活让她学会了隐藏情绪,此刻,这种技能被发挥到极致。她努力让眼神显得迷茫、委屈,甚至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惊慌。

“母……母亲?”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您……您在说什么?‘她’是谁?我就是艾莉西亚啊……我哪里做得不好,让您生气了吗?”

她模仿着记忆中艾莉西亚偶尔撒娇时那种带着依赖和不安的语气。

伊莎贝拉王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在衡量她话语中的每一分真伪。寝宫内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王后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混合了了然、疲惫甚至是一丝……赞赏?的情绪。

“很好。”王后终于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后退一步,恢复了平日的高贵雍容,“看来那晚的‘惊吓’,确实让你成长了不少,我的‘女儿’。”

她刻意加重了“女儿”两个字。

“祭典上的事,里昂卫兵处理得不错。”王后话锋一转,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质问从未发生过,“但他终究只是个卫兵。从明天起,我会为你指派一位新的礼仪导师,严加教导。在你能真正、毫无瑕疵地履行公主的职责之前,不必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了。”

这不是商量,而是软禁的命令。

“是,母亲。”阿拉斯托低下头,顺从地应道,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王后没有撕破脸,但这意味着更严密的监控和更艰难的处境。她就像一只被放在透明盒子里的蝴蝶,供人观赏,也随时可能被捏碎。

王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寝宫。

门关上的瞬间,阿拉斯托几乎虚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瘫坐在地毯上,大口喘息。与王后的这次交锋,她凭借急智和伪装勉强过关,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如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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