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归途的重量与王座的寒意

作者:昔风I7 更新时间:2025/10/19 19:00:01 字数:2402

莉希(艾莉西亚)独自一人穿行在返回黑森林边缘的路径上。来时与凯尔同行,有明确的目标和同伴的支持;此刻归去,却是孤身一人,肩负着隐秘的使命,心头压着与阿拉斯托分别的沉重,以及对自己前路的茫然。

森林不再显得亲切而充满秘密,反而变回了它原本的面目——幽深、莫测,每一步都可能潜藏危险。她紧握着那柄粗糙的短剑,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阿拉斯托最后那平静却蕴含无边力量的眼神,以及那句“你的力量,不应在此刻萌芽”,反复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体内那短暂苏醒的、温暖的力量,此刻如同熄灭的余烬,只留下一点微弱的感应,仿佛沉睡在血脉深处。她尝试去触碰、去唤醒,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阿拉斯托已经走上了掌控自身命运的道路,而她自己,却要回到那个金丝笼中,继续扮演一个懵懂无知、需要被保护的公主。

“探寻者……内应……”她咀嚼着这两个词,苦涩与决心交织。她不再是那个只需要保持优雅和善良的公主艾莉西亚了,从她决定与阿拉斯托交换身份、踏入这片森林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几天后,当她衣衫褴褛、满身疲惫地出现在圣辉堡外围的巡逻队视线中时,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公主殿下!是公主殿下回来了!”侍卫们又惊又喜,连忙将她护送回城堡。

消息像野火般传遍整个宫廷。伊莎贝拉王后第一时间赶到莉希(现在必须再次成为“艾莉西亚公主”)的寝宫。

“艾莉西亚!我的孩子!”王后冲进来,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一种莉希无法完全分辨的、复杂的情感,是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是更深沉的疑虑?

莉希僵硬地承受着这个拥抱,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昂贵的香水味,却只觉得陌生而冰冷。她想起了兽皮卷上的“窃影”,想起了阿拉斯托苍白而坚定的脸。

“母亲……”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惊魂未定,带着哭腔,“我……我好害怕……”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一个精心编织的故事:如何在花园“晕倒”后被人掳走(暗示可能与阿拉斯托有关),如何凭借机智逃脱,如何在黑森林中迷路、挣扎求生,最后被一队边缘地带的猎人发现并送回。她隐去了所有关于灰狼氏族、凯尔、阿拉斯托觉醒的关键信息,只将经历模糊化,重点渲染了恐惧与艰辛。

伊莎贝拉王后仔细地听着,抚摸着她头发的手温柔依旧,但那双琥珀黄的眼眸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动声色地扫描着女儿每一丝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停顿。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后轻声安慰,但当她的目光扫过莉希脖子上那枚蓝宝石项链,以及她虽然憔悴却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韧劲的眼神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锐芒。

“你受苦了,孩子。”王后捧起她的脸,语气充满了怜爱,“好好休息,让御医仔细检查身体。至于那个胆敢掳走你的‘影魇’……”她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巴尔克爵士已经带人去追剿了,她逃不了多久。”

莉希的心猛地一沉。巴尔克回来了?他果然无法说出真相!那么,他带回了怎样的信息?伊莎贝拉知道了多少?

她不敢多问,只能顺从地点头,扮演着受惊后需要安抚的角色。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帘下,一颗名为“探寻”的种子,已经深深埋下。她必须尽快弄清楚,“日月徽记”究竟还有什么秘密?伊莎贝拉王后,她的母亲,为了维持这看似光辉的王座,究竟还准备了多少后手?

王座的寒意,比森林的夜晚,更加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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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灰烬山脉更加荒凉、更加接近天空的区域。

阿拉斯托和凯尔正行走在仿佛被巨人随意丢弃的、嶙峋的黑色巨石之间。空气稀薄而冰冷,带着硫磺和灰烬的味道。这里几乎看不到生命的痕迹,只有永恒的风蚀刻着岩石的轮廓。

与莉希的迷茫不同,阿拉斯托的步伐稳定而坚定。她脸上的黑色图腾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幽光,不再显得诡异,反而如同与她浑然天成的神圣纹章。她左眼的冰蓝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看穿岩石的脉络,感知到大地深处那沉睡的“源血”的流动。

凯尔沉默地跟在她身侧,如同最警觉的影子。他的存在,不仅是一个向导,更是一种无声的支持。他熟悉山脉的“脾气”,能提前预警潜在的危险,他的经验和阿拉斯托觉醒的感知力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互补。

“这里的‘灵’……很混乱,也很古老。”凯尔在一块巨石旁停下,抓了一把地上的黑色砂砾,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流走,“传说这里是巨神最终倒下时,心脏爆裂的地方。能量在这里淤积、碰撞,形成了无数危险的‘灵能漩涡’。”

阿拉斯托闭上眼,延伸出自己的感知。在她的“视野”中,周围不再是单纯的物质世界,而是无数条奔流不息、或明或暗的能量脉络。有些脉络温暖而稳定,如同母亲的脉搏(那是“源血”的支流);有些则狂暴而混乱,充满了毁灭的气息(那是淤积的“灵能漩涡”);还有一些……则带着一种令她本能排斥的、强行介入的“秩序”感,如同冰冷的锁链,试图束缚这些天然的能量。

“我们被监视了。”阿拉斯托突然睁开眼,看向右前方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嶙峋石林。

凯尔立刻握紧了骨刀,肌肉绷紧:“什么东西?”

“不是活物。”阿拉斯托抬起手,指尖一缕极其凝练的暗影能量如同细针般射出,精准地没入石林中的某块岩石。

嗡!

那块岩石表面,一个极其隐蔽的、由纯粹光能量构成的微小符文一闪而逝,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水泡般湮灭。

“伊莎贝拉的‘光之眼’。”阿拉斯托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她果然能通过‘日月徽记’,远程感知并标记山脉中异常的能量节点,尤其是……与我同源的力量。”

凯尔脸色凝重:“这意味着我们的行踪可能一直在她的监视下?”

“未必。”阿拉斯托摇头,“‘源血’的力量层次远高于她。在靠近核心区域,她的‘光之眼’会受到极大干扰,甚至反噬。刚才那个,只是一个边缘的、自动触发的警戒点。”

她看向山脉最深处,那里被终年不散的、仿佛蕴含着雷暴的铅灰色云层笼罩,正是传说中的“灰烬核心”。

“越靠近那里,她的眼睛就会越瞎。但同样,我们面临的危险,也将远超想象。”阿拉斯托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畏惧,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那里,才有我需要的最终答案。”

两人稍作休整,继续向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铅灰色云层进发。他们的身影在巨大的、如同骸骨般的山岩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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