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共鸣的实验与暗处的调包

作者:昔风I7 更新时间:2025/12/15 19:44:52 字数:3592

影月之渊,边缘哨所石窟深处

阿拉斯托的“通讯实验”并不顺利。镜像人偶之间的天然共鸣是基于深刻的情感羁绊与命运交织,但要将其转化为稳定、可控、能跨越超远距离传递特定信息的手段,则涉及对能量波动的极端精细操控,以及对“镜像”法则的粗浅理解。

她选择在深夜进行尝试,避开不必要的关注。石窟内只点燃了一小簇冷光苔藓,提供最低限度的照明。那枚属于艾莉西亚的人偶被置于一块相对平坦、刻有简易能量导流符文的石板上——符文是薇拉从一本残破的古籍中誊抄来的,据说是古代月黯遗民用于短程传讯的辅助阵法,早已失传大半,效果存疑。

阿拉斯托盘膝坐在人偶对面,双手虚按于符文两侧,尝试将一缕极其精纯、高度压缩的影之力注入符文,同时将全部心神沉浸在与手中人偶(艾莉西亚持有的那个)的感应之中。她的目标是激发两个镜像人偶之间固有的共鸣,并通过导流符文和自身的意志,尝试将一段简单的意念——比如“安好”或“危险”——附加在这股共鸣波动上,定向传递给远方的艾莉西亚。

第一次尝试,注入的影之力过强,导流符文猛地亮起刺目的紫黑色光芒,随即“啪”地一声,刻有符文的石板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共鸣并未有效建立,反而引来石窟外一阵不安的骚动——是负责警戒的薇拉和她信任的同伴。

第二次尝试,阿拉斯托减少了力量输出,但心神过于集中在“传递信息”上,忽视了对体内躁动怨念的压制。右眼的金色骤然暴涨,一丝暴戾的气息混杂在影之力中涌入符文,导致共鸣瞬间扭曲成一种尖锐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刺痛感,不仅未能传递出有效信息,反而可能干扰了远方的艾莉西亚(如果她正佩戴着人偶)。阿拉斯托自己也被这股反噬弄得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下来调息。

“这样不行,”薇拉在石窟外低声道,语气担忧,“‘归位者’,你太急了。而且……你体内的那个‘它’,似乎不喜欢这种尝试。”

阿拉斯托抹去额角的冷汗,盯着那布满裂痕的符文石板和静静躺着的人偶。“我知道……但时间可能不多了。”她能感觉到,无论是王都还是影月之渊,平静的表面下都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而且,这不是‘它’喜不喜欢的问题。我必须找到方法,这是我们未来协同的关键。”

她沉思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株剩下的完整“凝魄幽兰”。幽蓝色的光晕在昏暗的石窟中静静散发,带着安抚灵魂的清凉感。阿拉斯托摘下两片花瓣,一片含入口中,另一片碾碎成极细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导流符文的关键节点上。

“凝魄幽兰”的粉末接触到符文刻痕的瞬间,散发出更柔和的光晕,并未被影之力激发产生剧烈反应,而是如同润滑剂般,让原本生涩狂暴的能量流动变得平顺了许多。

阿拉斯托再次尝试。这一次,她先借助花瓣的力量,将体内的怨念压制到最低,让心神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宁静状态。然后,她以极其缓慢、均匀的速度,注入一丝细若游丝的影之力,同时摒弃了“传递复杂信息”的念头,仅仅专注于“放大”和“引导”两个镜像人偶之间那本就存在的、微弱的温暖共鸣。

意识如同潜入深水,缓慢下沉。她“看”不到艾莉西亚,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遥远北方,有一个与自己紧密相连的光点,散发着熟悉而温暖的波动。她尝试着,用自身平静的意志,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轻轻“触动”那个光点。

没有言语,没有图像,只有一种明确的、带着关切与询问的“存在感”被发送出去——我在这里,我安好,你可安好?

几乎在同一瞬间,她感觉到那个遥远的光点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清晰了许多的、带着欣慰与回应的温暖感,同样没有任何具体信息,却仿佛无声的回答:我也在,我也安好。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简单、最模糊的状态确认,但这证明定向放大共鸣是可行的!

阿拉斯托心中一阵激动,但强行维持着心神的平稳,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缓缓收回力量,结束了这次短暂的“通讯”。石板上的符文微微闪烁了几下,归于平静,“凝魄幽兰”的粉末似乎消耗了一小部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这仅仅是第一步,距离真正的信息传递还很遥远,但这扇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薇拉,”她轻声唤道,“记录下刚才的符文反应、能量用量和‘凝魄幽兰’粉末的消耗情况。我们需要优化这个方法,找到更稳定、消耗更小的媒介和符文组合。”

薇拉从洞口探进头来,脸上也带着兴奋的红晕:“好的!我会想办法再找找有没有相关的古籍碎片。另外……刚才你成功的时候,我好像也感觉到了一点很微弱的、让人安心的波动。”

阿拉斯托点点头,小心地收好人偶和剩余的幽兰。这次实验的成功,不仅意味着技术上的突破,更在心理上给了她巨大的支持——她与艾莉西亚之间,不再仅仅是情感的牵挂,开始有了实质性的、跨越空间的连接可能。这让她感觉,那条孤独的荆棘之路,似乎不再那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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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平民匠坊仓库

艾莉西亚承诺的“具体举措”正在逐步落实。新建的“平民匠坊”旨在吸纳失去生计的平民子弟,传授基本手艺,其产品(如简单家具、日用陶器、修缮工具等)部分用于重建,部分低价售予平民,形成初步的造血循环。匠坊的运作和物资调配,由“平衡议会”下属新设的“民生事务处”直接负责,意图绕过可能腐败的旧有官僚体系。

然而,阴影无处不在。

匠坊仓库管理员霍克是个老实巴交的前伤残老兵,被安排到这个职位本是照顾。这日清点新到的一批用于学徒练习的软木料时,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批木料单据上写明是“干燥樟松,规格统一”,但实际手感偏湿,重量也不均,有些木料边缘还有不正常的暗色斑点。

他不敢隐瞒,立刻通过新设立的、直通“民生事务处”高层(实则是凯尔暗中把控)的渠道上报了异常。

凯尔接到消息,亲自带人秘密查验。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问题:这批木料被调包了。真正的干燥樟松被换成了部分受潮、甚至有轻微虫蛀的劣等杂木。不仅如此,在抽查同期运抵的其他物资——一批用于制作学徒工装的粗棉布时,也发现了问题:布料厚度不足,且掺有易断裂的劣质纤维。

调包手法并不算特别高明,但时机抓得很准——正值匠坊刚刚运转,各项核查机制尚未完全成熟之际。其目的显然不是简单的贪腐(差价不大),更像是蓄意制造麻烦:让学徒用劣质材料练习导致成品粗劣、损耗加大、进度拖延,从而打击匠坊信誉,引发学徒和民众不满,最终质疑艾莉西亚新政的可行性。

“查!”凯尔面沉似水,“从采购、运输、入库每一个环节查起!重点查经手人,以及近期与旧物资管理部门、特别是与奥尔斯顿公爵家族有商业往来的商行。”

调查迅速展开。初步线索指向负责这批物资采购的一名“民生事务处”新晋文员。此人背景清白,是通过新式考核招募的,但调查发现其有一位表兄在奥尔斯顿公爵家族名下一家商行担任管事。进一步暗查显示,该文员近期资金往来有异常,其家人账户多了一笔不大不小、来源不明的款项。

然而,就在凯尔准备秘密控制该文员进行深入审讯时,噩耗传来——该文员在其住所内“意外”失足坠楼身亡。现场被伪装成酗酒后失足,但凯尔的人发现了匆忙擦拭过的窗台边缘痕迹,以及死者指甲缝里极细微的、不属于其住所的织物纤维。

灭口。干净利落。

线索似乎断了,但也更加清晰地指向了某个隐藏在更深处的黑手。对方行事周密狠辣,不仅算计物资,连可能暴露的棋子都毫不犹豫地舍弃。

凯尔将情况汇报给艾莉西亚。书房内,气氛凝重。

“他们开始针对具体的政策下手了。”艾莉西亚看着调查报告,眼神冰冷,“不仅散布谣言,还要在实际层面破坏新政,让我的承诺落空。这比单纯的刺杀更阴险,也更能动摇根基。”

“奥尔斯顿公爵的嫌疑最大,但没有直接证据。”凯尔沉声道,“而且,灭口手法专业,不像普通贵族家奴所为,可能涉及更专业的暗杀者,比如……‘苍白之手’。”

“看来,他们是沉澱一气了。”艾莉西亚站起身,走到窗边,“旧贵族的不满,加上‘净光之影’的疯狂,还有那个神秘的‘苍白之手’提供武力……真是绝佳的组合。”

她转身,目光坚定:“但我们不能乱。霍克管理员发现得及时,实际损失不大。立刻秘密替换掉所有问题物资,来源……先从王室备用储备中调拨,确保匠坊运转不受影响。对外,此事暂时压下,不要打草惊蛇。”

“那调查……”

“继续,但转为更隐秘的方式。重点查那个文员生前所有接触的人,特别是看似无关的接触。查那笔不明款项的最终源头,哪怕经过十次转手。查奥尔斯顿公爵名下所有产业近期的异常人事或资金变动。”艾莉西亚顿了顿,“另外,加强对其他新政实施环节,特别是物资和资金流转环节的暗中监控。他们成功了一次,就可能尝试第二次。”

“是。”凯尔领命。

艾莉西亚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但更多的是被激起的斗志。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镜像人偶。就在刚才,人偶似乎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前所未有的清晰波动,带着一种询问和安好的意味,转瞬即逝,却让她精神一振。

是阿拉斯托吗?她也取得了某种进展?

这微小的共鸣,如同黑夜中的萤火,给了艾莉西亚额外的力量。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暗处的敌人尽管狡猾凶狠,但她也有她的盟友,她的信念,以及……那悄然生长的、连接光与影的希望。

“来吧,”她低声自语,异色眼眸中燃起更坚定的光芒,“让我们看看,是你们的阴谋锋锐,还是我们重建平衡的决心更坚韧。”

王座下的阴影愈发浓重,但执掌王座者,也已拔出了她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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