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商场外，博洛咖啡厅，22:07分。
“情况基本就是这样。”杨雨辰将手中那份文件收了回去。
“相关的内容我也已经向影月传达过了。还有哪里有疑问，现在可以向我提出来。”
“……”橙红思考了一阵，一副有些担忧的神情。
“……嗯，我基本已经明白了。由我当先锋，然后配合影月截断对方的退路。”
“是这样没错。”
“可是……”
她犹豫了一阵，然后继续说道：
“可是，你说要让你去当诱饵引出那个异常，这……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像我们之前搭档的时候，你一般都会待在相对外围的地方。况且，这次的目标和以往出任务时的那些还有所不同。”
橙红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按你刚刚的描述，那个代号“千面”的异常，可是冲着你来的。”
听到橙红的疑问，青年没有迟疑，立即回复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走在最前面。”
“就像我之前介绍的那样，“千面”是一个通过窃取人类身份进行活动的异常。根据之前的调查，它的行动具体分为三个过程。”
“第一步，也是最基础的一步，就是寻找目标。”
“当然，它究竟锁定了谁作为目标，在这一阶段是很难判断的。如果真的要发现它的这种意向，就需要引入它行动的第二个环节。”
青年从衣兜中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字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笔迹画出了一个人像的轮廓。在那个人像边上，还有几串内容难辨的扭曲符号。
青年小心地将字条放到了桌面上，翻转方向后，往橙红那边轻轻地推过去了一段距离。
“请看这个。”
等到橙红大致看过以后，杨雨辰继续说道：
“这也就是“千面”行动第二阶段的体现。在这一阶段，它会靠近自己之前选定的目标，并在对方不经意的时候窃取能反映对方身份信息的证件。”
“当它偷走了这样的证件之后，就会在目标身上留下这样一张字条。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张。”
“这……难道你已经！”橙红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冷静一点，不必太过担心。”青年摆摆手，随后说道：“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一般来说，在进行到第二步之后，“千面”就可以正常活动了。只要得到了这样一份身份信息，它就会以其为对象进行伪装。”
“但是，这没什么可怕的。在得到伪装之后，它一般就不会与这个目标再产生什么联系了。而我们也不需要担心它会盗用对方的身份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因为它的伪装是很拙劣的，只能模仿对方的衣着，不能塑造出其它的身份特征，特别是这个对象的面部特征。”
“……”
“那……第三步呢？”
“第三步……”杨雨辰沉吟片刻。
“第三步不是“千面”存在的必要方式，而且这个步骤本身也很难触发。”
“在获得一个目标的身份之后，“千面”一般就会蛰伏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对这个对象的感知也会越来越低。实际上，只要过去几个小时的时间，它与目标的联系基本上就完全消失了。在那之后，它会重新物色新的目标。”
“然而，有一种例外的情况。”
“当获得对方的身份信息并完成伪装之后，在这段时间中，如果对应的目标脱离了人群，独自出现在“千面”的活动范围之中的话，它就会执行那个第三步的程序。”
“消灭目标，完成伪装，并最终取代这个人。”
“……”
“不过，这个独处的判定条件是很模糊的。商场的营业时间到十点半就结束了。在那之后，我会在商场里的无人处多待一会，确保能引出对方……”
“不行。”
面前的少女打断了他的发言。但她又立即接上了自己的话。
“……虽然我很想这样说，但是看你的样子，你是不会改变你的想法了。”
“我知道，这事肯定不仅仅只是消除一个异常那么简单。多余的情况，我不会多问。”
“我会按照你的想法去执行。”
……
……
********
东郊商场内地下一层，货运电梯旁，22:47分。
梳着双马尾的少女盘腿坐在墙角处，此刻，她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手机的屏幕。
“十点四十七了。”
……
在假人消失后，林澪很快放弃了继续进行追踪的想法。
理由很简单，因为那样做根本不划算。
先是消耗问题。在保持灵装的状态下，能量的消耗是比较夸张的。而具体到她的能力，还会有另一项隐性的消耗，那就是精神力。
在高维中，林澪能够获取超过一切探知方式的庞大信息量。然而，这也是有弊端的——冗余的信息会极大地干扰她的精神。
之前在机构里任职的时候，她似乎还能维持那样的状态十几分钟的时间。但自“事故”发生后苏醒以来，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力相较从前大幅下降。就体感而言，仅仅只是发动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几乎把要把她的脑袋烧坏了。
在追踪失败后，她迷迷糊糊地顺着过道搭上了商场的货运电梯，在下了电梯之后就进到了地下的小电梯厅，一直待到现在。
休息了一段时间，她仍然感觉有些发晕。
“……”
“再等一会吧，等到这里关门之后，那个异常自己应该就会再次出现……”
来这里之前，她原本只是打算在击杀此处的异常后顺带获取对方的能量。回到东平之后，她从教授的公文包中找到了一份有关遗骸能量提取的文件。根据文件中的内容，如果操作得当，那就能把提取过程中对提取者精神的损害降到微乎其微的程度。
在与机构失联的情况下，她的能量来源其实是十分稀缺的。退一步来说，即使能够继续在四处游荡击杀异常的过程中获得更多遗骸，她也不想再次体验之前因精神下降造成的失控状态。
她也可以离开这里，不继续和那个无脸人异常继续纠缠。但有一个问题却使她不得不这样做。
无脸异常身上携带着一个她无法正常观测的东西。
联系到教授在笔记中的圈注，她觉得，这里可能是找出“事故”发生原因，以及自那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异状答案的绝佳突破口。她不想坐以待毙，也不愿意继续像这样稀里糊涂地四处游荡。
……
……
四周一片沉寂，只能听到管道运行时发出的嗡嗡声。
在地下一层的小房间里，双马尾的少女站起了身，她朝着不远处货梯旁的液晶显示屏看去——
23：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