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零。”
他还记得，在最开始的那一天，她是这样说的。
……
……
18：04分，餐馆内
杨雨辰选择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一方面是因为餐馆内人很多，其它的位置基本都已经有人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里的视野比较开阔，方便他掌握这里的大致情况。
他又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这次过来，他并没有叫上影月。
并不完全是借口，他让自己的这名护卫去别处另作调查。
这也许会造成安全上的缺失，但是，对于影月这种专职护卫而言，在上级下达指示以后，只要是被委派对象的指令，她都会不折不扣地完全执行。在护卫的世界里，只有被授权对象的命令是有意义的。
因此，即使自己脱离了被保护的状态，她也不会提出异议。
这是有必要的。
在出发之前，他有多次核实过首长传送给他的信息。那是一份名单，上面列出了所有在“事故”中失踪或死亡的人员。
早在第一次接到名单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感。如果说张彬的死还在他的预料之内的话，那么，位于名单上的另一个名字则令他感到震惊。
东平市异常对策机构，林默然
死亡
早在异常刚刚出现的那段时期，自己的这位前辈就已经开始在机构中任职。
毕业后，在长辈的安排之下，他回到了东平，加入了异常对策机构。
然而，在那时，这并非他所愿。
在异常出现并公开化后，各个高校在政府的推动下纷纷成立了相关的专业和研究机构。他所在的学校也不例外。
然而，就是在这几年的学习与研究中，那时的他得知了更多有关所谓“魔法少女”的事实。
“她们所使用的能量，归根结底，在本质上是来自于她们所击败的那些异常的遗骸。”
“的确如此。这有什么不对吗？”他的导师回应着他。
“您应该比我更明白，如果一直将这个过程推进下去，一直依赖于部分个体所掌握的这种超越以往认知的力量，并且不对她们自身的变化加以任何约束……”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在那些对策机构内部也存在着和你相近的意见，希望建立以传统组织形式为基础的力量，在武器装备上进行比较专门的改进，停止目前的这种模式。”
“你的想法很不错。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真的想要让事情变得如你所愿，那么，你就应该加入到对策机构中去。”
这也许就是一切的开端吧。总之，在那之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以停止异常对策机构目前所进行的模式为目的加入了对策机构。
“……”
继续在原位进行着等待。他调掉了时间显示的页面，进入了那个软件。
点进了通讯录，他在置顶处再次看到了那个名字。
林默然
最后发出的信息，上面标注的时间是9月底。那时的他不曾想到，这就是自己这位前辈和自己最后的对话。
看着那永远不会再次更新的信息栏，他又想起了自己与前辈第一天见面时的场景。
“和她相处得怎么样？”
在第一次任务结束后，他回到了机构。那位魔法少女与他分别后不久，自己和前辈产生了一次对话。
“……”那时的他还沉浸在刚刚的任务之中，没有回应。
“嗯，她的在职期也不太长。也许从性格上看比较不易接近吧，但是零实际上还是很好的。不要因为一些行为产生误解，那应该是她的无意之举，并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
“给，刚刚出外勤，顺带买的。你喜欢百事还是可口？”
“哦，我都可以……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还是可口的。”
“不错。给。”
他伸手去接，发现林前辈竟然递了两听过来。
“看来你和她应该很合得来。她和你喜欢的一样。”
“过一下她应该就过来了。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我就不多打扰喽！”
“哦，好。前辈，谢谢你。”
在一脸“这有什么”的和善笑容中，林默然转身离开。
前辈对自己的看法似乎有所偏差。他对那些正在任职的魔法少女本身并没有偏见。与之相反，他真正反对的是这种由个体对抗异常的制度。
让这些可能才刚刚成年不久的女孩去做这样残酷的事情。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和政府明面上进行的宣传有所不同，异常所造成的事件，其中的大多数实际上是极度血腥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在对付这些诡异的生物时，他们也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在几年的追踪研究中，知情者已经大概了解了异常的运作方式。那些看似来自虚空的能量，本质上是对人类活动的负面影响的沉积与凝聚。
异常来自人类。在日常生活中人们的那些负面情绪——例如愤怒，厌恶，憎恨，嫉妒，诸如此类。当人们产生了这些负面的情感的时候，人体就会自动的释放一种特殊的能量。
从个体的角度而言，每个人在一定时间内所释放的这种能量的总量都微不足道。然而，如果把人类社会作为一个整体去进行统计的话，最终被释放出来的这种负面能量将是相当惊人的。
城市是人类的聚集地。也正因如此，它也是源自人类的负面能量产生和沉积发生的最频繁的地方。从人类负面能量中诞生的异常，虽然大多都不具有太强的智力或自主行动力，但它们力量源泉的特性驱动着它们去实施恶行——这也是异常袭击人类的根本原因。
源自人类的恶，要解决它们，应当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然而，现状却并非如此。事实上正在与这种恶进行对抗的，只有异常对策机构中的这一小部分人。更确切一些，其实只有那些魔法少女。
也就是说，这一整座城市中的所有异常，在现有体制下，都需要，并且只能由区区数名魔法少女来解决。
这还不只是一个工作量的问题。从更深的层次来讲，现有的对策体系不仅是治标不治本，而且，照这样发展下去，必定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魔法少女在数量上的增长远远赶不上催生异常所需的负面能量的增长。
更加令人担忧的是人的问题。那些与异常作战的魔法少女，本质上使用的能量也是同样的负面能量。为了击败更多的异常，她们就需要吸收更多的异常。
魔法少女都是十分理智，并且十分具有责任心与正义感的。也正因如此，在现有的高强度作战之下，她们可以基本维持自己的状态。然而，如果这种为了消灭而进行的吸收不断循环下去的话，积累了极大量负面能量的她们，真的还能……
“找到你了。”
他的思绪被话语打断。
顺着这个声音，那时的他看到了正在向他走来的那名少女：黑色的双马尾，红色的双瞳下透露出了一种掩饰不住的“都无所谓”的神情。
回忆在此处定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