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动画还在放最后一集,小猫咪终于叼到了挂在鱼缸边的鱼干,屏幕上飘着“全剧终”的粉色字体时,我怀里的苏晚已经呼吸均匀——软乎乎的脸颊贴着我的毛衣,连带着胸口都被她呼出来的热气烘得暖暖的,像揣了个刚烤好的小红薯。
我僵着身子不敢动,生怕稍微晃一下就把她吵醒。毛绒兔子玩偶被她抱在怀里,两只长耳朵垂在我胳膊上,蹭得皮肤有点痒。客厅里只剩电视的微光和小夜灯的暖黄,窗外的冬风好像小了点,玻璃上的嗡鸣声变成了轻轻的“沙沙”声,倒像是在给这安静的夜里加了层背景音。
“唔……”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我瞬间屏住呼吸,连眼都不敢眨。苏晚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还有点迷糊,像刚睡醒的小奶猫似的,盯着我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软乎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砚砚,动画……放完啦?”
“嗯,刚结束。”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轻,怕吓到还没完全清醒的她,
“你睡了快半小时,要不要回卧室睡?沙发上有点硬。”
苏晚点点头,从怀里撑着坐起来,头发因为刚才靠在我身上,蹭得有点乱,几缕卷发贴在脸颊上,显得脸更小了。她揉了揉眼睛,把毛绒兔子抱得更紧:
“是哦,刚才看着看着就困了……砚砚的怀里太暖和啦,像小暖炉一样。”
这话让我耳尖瞬间发烫,连带着脖子都开始泛粉。我赶紧别开视线,假装整理沙发上的零食袋,声音有点结巴:
“那、那我们去卧室吧,林燕的房间有备用被子,我……我去给你铺床。”
“不用呀!”苏晚突然拉住我的手腕,她的手还是有点凉,指尖碰到我皮肤时,我像被电流窜过似的,差点跳起来。
“砚砚的房间不是有张大床吗?我们挤一下就好啦,我睡觉很乖的,不踢被子也不占地方~”
她淡粉色的眼睛撞进我的视野中,说话时还带着点糯音,尾音还轻轻上扬,像在撒娇。我盯着她抓着我手腕的手,脑子里“嗡”的一下就乱了。
挤一张床?虽说我们在交往,但这、这也太亲密了吧?要是我晚上不小心翻身压到她怎么办?而且我怕自己克制不住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吓到她……
“这、这样不太好吧……”我试图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我、我去给你抱被子过来,客房也很暖和的。”
“可是我想跟砚砚一起睡嘛~”苏晚把下巴轻轻抵在毛绒兔子上,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像被主人拒绝陪睡的小宠物,
“我一个人睡会有点怕黑,而且……跟砚砚待在一起,我睡得比较香。”
这话像根小羽毛似的,轻轻挠在我心上。我看着她软乎乎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她今天刚在我家借住,又是因为热水器坏了才来的,要是让她一个人睡客房,说不定真的会害怕。而且……我好像也有点想跟她待在一起更久点。
“那、那好吧。”我咬了咬牙,感觉耳尖烫得能煎鸡蛋,
“但你要是觉得挤,或者我吵到你了,一定要跟我说。”
“好耶!”
苏晚立刻拉着我的手就往卧室走。她的手小小的,握在我手心里,凉丝丝的,我忍不住悄悄把手指蜷了蜷,想给她多传点温度。
只是睡一觉而已,多大点事,而且也没人知道。
走进卧室时,苏晚好奇地打量着房间——书架上摆着我从高中到现在的文学类书籍,书桌上还放着昨天没改完的文学部活动策划,墙角的落地灯是暖白色的,照得房间里很温馨。她的目光落在我床头的相框上,走过去仔细看了看:
“哇,这是砚砚小时候吗?扎着两个小辫子,好可爱呀!”
那是我小学毕业时拍的照片,当时还留着齐刘海和双马尾,跟现在的披头散发形象完全不搭边。我赶紧走过去想把相框扣过来,却被苏晚拦住:
“别呀,很可爱嘛!跟现在的砚砚不一样,软乎乎的。”她转过头看着我,笑着说,
“原来砚砚小时候也是小甜妹呀,我还以为你从小就这么‘高冷’呢。”
“那、那都是小时候了。”我把相框往书架后面挪了挪,耳根还是烫的,
“现在都长大了,哪还能跟小时候一样。”
“可是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都很喜欢呀~”
苏晚说得很认真,眼睛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我看着她的眼睛,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赶紧低下头去铺床,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理性,理性,把持住要!
床上本来铺着我平时盖的浅灰色被子,我想着挤两个人可能不够,又去衣柜里翻出林燕上次落下的米白色厚被子,叠在旁边。苏晚也过来帮忙,她的手指很巧,叠被角的时候比我整齐多了,连褶皱都捋得平平整整。
“砚砚平时都是自己铺床吗?”
“嗯,林燕在家的时候偶尔会帮我叠,但她大多数时候都很懒。”
但帮的都是倒忙,林燕每次都把被子揉成一团,总说‘姐你反正有强迫症,肯定会自己叠好的’,其实就是想偷懒。
“上次她还教我怎么‘逗’砚砚呢,说只要我跟你亲密点,你就会脸红。”
“她、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我瞬间窘迫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枕头摆好,
“那丫头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别听她的。”
“可是林燕说得对呀,”苏晚突然凑到我身边,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
“每次我跟砚砚靠得近一点,你耳朵都会变红,超明显的。”
我能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了,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床脚:
“那、那是因为屋里太暖和了!对,就是暖气开太足了!”
“哦~”
苏晚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带着点小狡黠,看得我心里发慌。但她没再逗我,只是笑着把叠好的被子铺在床上:
“好啦不逗你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松了口气,赶紧转身去关灯——只留下床头的小夜灯,暖黄的光刚好照在床中间,不会太亮也不会太暗。等我转过身时,苏晚已经掀开被子钻进去了,只露出个脑袋和抱着毛绒兔子的手,像只缩在被窝里的小松鼠。
“砚砚快上来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我露出了微笑。
我硬着头皮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床虽然不小,但两个人挤在一起还是有点近——我的胳膊离她的胳膊只有几厘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淡淡的草莓沐浴露香味,混着她身上特有的体香,飘进我的鼻子里,让我心跳又开始加速。
“那个……我不会挤到你吧?”
我侧躺着,背对着她,尽量把身体往床边挪了挪,生怕碰到她。
“不会呀,床很宽呢。”苏晚也侧过身,跟我背对背,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模糊的暖意,
“砚砚不用那么紧张啦,就像……就像跟好朋友一起睡觉一样。”
好朋友?
这句话在我心里转了一圈,有点失望。但现实又让我抛掉刚刚那句话的——毕竟我们不只是好朋友那么简单不是么?
四周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身后的人轻轻动了动,然后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腰上——很轻,像羽毛似的,没有用力。
我瞬间僵住了,有点不知所措。
“砚砚,”苏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比刚才更轻了点,带着点犹豫,
“我、我有点冷……能不能靠你近一点?”
“可、可以。”我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身体却还是绷得紧紧的。
身后的人慢慢往我这边挪了挪,额头轻轻抵在我的后背,毛茸茸的卷发蹭得我脖子有点痒。她的手还是搭在我的腰上,没有再动,却让我感觉整个后背都在发烫,连带着心跳都快得像要撞破肋骨。
“砚砚的后背好暖和呀~”苏晚的声音闷闷的,像从被子里传出来的,
“软软的暖乎乎的,好舒服。”
“你要是冷,明天记得带我给你的暖手宝。”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可指尖还是在微微发抖,
“就是那个粉色的暖手宝……”
“好呀~”苏晚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沉默了几秒,突然小声说,
“砚砚,你说……春天什么时候才来呀?”
“春天?”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大概还有两个月吧,等樱花开了,春天就到了。”
“樱花……”苏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里带着点向往,
“我还没跟砚砚一起去看过樱花呢。上次秋游的时候,枫叶很好看,可我总觉得,樱花会更漂亮。”
“等春天到了,我们就一起去。”我下意识地说出口,
“去学校后面的樱花林,那里的樱花开得最盛,我们可以带野餐垫,再买你喜欢的草莓蛋糕,一起待一整天。”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搭在我腰上的手轻轻攥了攥,然后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后背上——很轻,却让我瞬间慌了。
“晚晚?你怎么了?”
我赶紧转过身,看到苏晚的眼睛红红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樱花花瓣。我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笨拙地帮她擦眼泪,
“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还是你不舒服?”
“没有……”苏晚摇了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伸手抱住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
“我就是……有点怕。怕春天到不了,怕不能跟砚砚一起看樱花,怕……怕以后再也不能跟砚砚待在一起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有点喘不过气。我抱着她的后背,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发抖,也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里混进了眼泪的咸味。
我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声音有点发颤:
“不会的,晚晚。春天一定会到的,我们也一定会一起看樱花的,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待在一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可看到她哭的样子,我心里就特别难受,只想把她抱得更紧一点,告诉她我会一直陪着她。
苏晚在我怀里哭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还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我能感觉到她的睫毛蹭在我脖子上,有点痒。
“砚砚,”她小声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明明白天还很开心,晚上却突然哭。”
“不会。”我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软乎乎的,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时候,没关系的。要是你以后再怕,就跟我说,我会陪着你。”
“嗯!”
苏晚点点头,从我的肩膀上抬起头,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看着我,突然笑了笑,伸手戳了戳我的脸颊,
“砚砚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同学口中的‘霜砚’了呢,像个很温柔的大姐姐。”
“我、我本来就很温柔!”
我有点不服气,虽然平时在学校里总是板着脸,但对在意的人,我从来都不想用冷态度对待。
“好好好,砚砚最温柔啦~”苏晚笑着说,然后往我怀里缩了缩,把脸贴在我的胸口,
“砚砚的心跳好快呀,是不是还在紧张?”
“才、才没有!”
我赶紧否认,可心跳却越来越快,连带着胸口都在发烫。我能感觉到她的耳朵贴在我的胸口,肯定能听到我“咚咚”的心跳声,这下想瞒都瞒不住了。
苏晚没有再拆穿我,只是安静地靠在我怀里,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鸟。我抱着她的后背,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轻,也很软,让我忍不住想把她护得更紧一点。
窗外的风好像彻底停了,卧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小夜灯发出的轻轻的“嗡嗡”声。暖黄的灯光照在我们身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看起来像黏在一起的小团子。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应该是睡着了。我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软软的,像棉花糖似的。
我轻轻吻了吻苏晚的额头,像吻一件易碎的珍宝。她好像被惊动了,往我怀里更紧地缩了缩,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砚砚别走”,然后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我抱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满是温柔。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苏晚为什么会突然害怕,但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她。陪她等春天,陪她看樱花,陪她走过以后的每一个日子。
天快亮的时候,窗外的冬风彻底歇了,只有小夜灯还在床头泛着暖融融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揉在墙上,像一块浸了温糖的棉花。
我抱着苏晚的胳膊已经有点麻了,却舍不得动——她缩在我怀里,呼吸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毛绒兔子被她抱在胸口,耳朵蹭着我的手腕,软乎乎的。偶尔她会轻轻嘟囔一句梦话,大多是“草莓蛋糕”“樱花”之类的词,尾音黏着睡意,听得我嘴角都忍不住往上弯。
不知过了多久,窗帘缝里透进一点淡青色的晨光,像给房间蒙了层薄纱。我低头看苏晚,她的睫毛在晨光里泛着浅金色,脸颊上还带着刚哭过的淡粉,连攥着我衣角的手指都轻轻蜷着,像怕我跑掉似的。
心里突然像被温水漫过,那些关于“霜砚”人设的纠结、怕被讨厌的慌张,在这一刻都变得很轻。
从医院门口的慌乱,到秋游合照时的心跳加速,再到现在抱着她听她的呼吸声——这一整个冬天里的细碎时光,像串在棉线上的珠子,每一颗都闪着暖光。
我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卷发绕在指尖,软得像云。
“喜欢”是件要藏在抽屉里的事,像那些偷偷拍下的照片、夹在课本里的书签,要裹着小心翼翼的壳。
“喜欢”也可以大胆展示出来的事,是她哭的时候能放心抱她,是她怕黑的时候能当她的小暖炉,是哪怕胳膊麻了也想多陪她一会儿。
只是,她夜里那句“怕不能一起看樱花”还堵在我心里,像根轻轻扎着的小刺。
我摸了摸她微凉的手背,悄悄把她的手往我怀里拢了拢——明明她白天总笑得像小太阳,可睡着时眉头还是会轻轻皱着,像藏了连梦都装不下的担心。
“等春天到了,我们一定去看樱花。”
我对着她的发顶小声说,声音轻得怕惊了晨光,
“我会带你去吃草莓蛋糕,会给你带最暖的暖手宝,还会……”
还会陪你把所有想做的事都做完。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却在心里扎了根。
苏晚好像听到了,在梦里轻轻“嗯”了一声,往我怀里又缩了缩,鼻尖蹭得我胸口有点痒。我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又印了个轻吻——这次没有之前的慌乱,只有慢慢的、想把这份温暖攥住的心意。
晨光渐渐亮起来,把窗帘染成了淡橙色。房间里的草莓香味还没散,混着晨光里的暖意,成了这个冬天最软的记忆。
我知道,这一夜过后,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偷偷拍她照片的“变态学姐”,她也不再是那个只敢远远对我笑的“小太阳”。
我们像两颗慢慢靠近的星星,终于在冬夜里碰出了暖光。
这暖光背后藏着的阴影,会在不久后的春天里,悄悄漫过来。
此刻,我只想抱着怀里的人,等窗外的樱花树抽出新芽,等她醒来说“砚砚我饿了”,等这个冬天过去,等所有关于“我们”的约定,都能慢慢实现。
毕竟,我已经有了想拼尽全力去守护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