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雨苳家，在狭小的卫生间内，正是夜哲和雨苳的所在之地。
正帮雨苳架好姿势时，少女用双手猛的抓住了少年的衣领，紧接着整个人向夜哲那边倒去，眼见雨苳的脸部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少年不得已伸手接住她的脸。
不偏不倚，宽大的手掌刚好将雨苳的唇部捂住
“曰……”
刚庆幸自己阻止了两头相撞时，只见眼前的少女猛的颤栗几下，随后，一阵强劲的呕吐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手掌上传来的黏糊的温热感。
“雨苳！你……”
雨苳，吐在了夜哲手上。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的措手不及，他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见到少女痛苦的表情和满眼的泪水又憋了回去，叹了口气，他缓缓站起，一只手从少女的胳膊下绕过再将她架起，帮她找好了角度。
“咳咳……曰……”
刚将手拿开，夜哲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呕吐声，醉如烂泥的少女一只手撑住厕所冰冷的墙壁，另一只手则是攥住自己的衬衫领口，死命往下扯。
棉质的衣料被扯得绷紧，缝线处时不时发出“嘶啦”的哀嚎，细细的线头也一根根崩开。
只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雨苳自残般的力道。
她太痛苦了。
胃部止不住的痉挛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肆意翻搅，喉咙因为异物的侵袭止不住的滚动，与其说是呕吐声，倒不如说这是哀嚎声。
毕竟，这声音有点吓人。
似是将五脏六腑都要吐出的气势，眼眶的泪水也止不住，到最后，她撑住墙的手缓缓抬起，在空中握成拳又连着猛砸下去，“咚”的一声过后，身旁的少年只感觉整个屋子刚才也跟着少女的动作震动。
“咳……咳咳！…………”
一波暂时平息，少女握成拳形撑着墙的手缓缓卸力，抓着衣服的手也放了下来，转而搭在马桶上将头撑起。
“我好难受……夜哲……我……”
少女大口喘着粗气，额头的冷汗更是将刘海浸湿，变成一撮撮的粘在上面，撑着头的手时不时的发出颤抖，强撑着，少女的视线转而停留在夜哲脸上。
黑洞般的眼神中闪耀着泪水的反射光，少女嘴角微微颤动，像是在说些什么，可喉咙偏偏因为刚才的用力变得嘶哑，发不出什么声音。
“救……救我。”
三个再简单不过字，可是少女发不出声音。
“你说什么……？”
看着少女嘴唇一直颤动着，夜哲总算意识到她想说话，慌忙将耳朵凑过去。
“救…呜……”
没曾想，夜哲整个人刚前倾过去，少女就因为胃部的翻腾感将嘴捂住又转了过去。
“曰……”
又是一阵激烈的呕吐声。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胃部开始扩散到全身的每个细胞，致使少女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泪水也似决堤般的往下涌，将狼狈不堪的脸庞打湿。
说真的，雨苳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呕吐带来的痛苦一次次的把少女摇摇欲坠的理智踩成稀碎，渐渐地，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成了模糊的色块，眼眶里只剩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白。
思考不了……什么都思考不了……
砸墙带来的痛感已经不能缓解了，不得已，少女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向下扯去。
“哎！这样不行！”
眼看雨苳将要下手，夜哲赶忙前倾，用力的将少女的手拉开并反握住，另一只手则是扶住她的肩膀。
一股温热传递在雨苳的掌心，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以一股匪夷所思的巨力握住夜哲的手掌，疼的他龇牙咧嘴，可他不敢松开。
终于，夜哲强忍着，等到雨苳吐完。
直到胃里的恶心感慢慢散去，雨苳紧绷的全身才软了下来，她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紧紧握住的那只温热的手，破碎的意识开始拼凑。
“咳咳！对，对不起……我……”
少年的手被握的发红，肉眼可见的，她变得慌张起来。
“我没事，你慢慢吐……吐出来就好了。”
强颜欢笑着，少年的手缓缓拍在雨苳的背部，安抚着她脆弱无比的身体。
“谢谢……咳咳！”
嗓间的沙哑因为刚才的呕吐再次加重，以至于雨苳说话时只能喊出来。
“哥哥，姐姐怎么了？”
正照看雨苳时，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
“姐姐……很难受吗？”
此刻，雨苳正脸色煞白的坐在地上，方才呕吐的动静实在有点吓人，以至于琉音连看都没敢去看，等到动静稍作停歇时，她才过来询问。
好在这次吐完恶心感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了，雨苳只是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忍耐着偶尔反攻的不适感。
“啊，来的刚好，你姐姐犯恶心了。”
似是看到救星一般，见到琉音时夜哲竟有点激动。
“琉音，拜托你帮忙倒一杯水可以吗？要温的。”
“哦。”
琉音歪着头，听到夜哲的命令就转身往出走。
“哎，等下！”
又像是想起什么，看着琉音离去的背影，夜哲急忙喊住了他。
“怎么了，哥哥？”
“你还是过来照看你姐吧，水的话我去倒就好了。”
说着，夜哲站起来，拍了拍沾灰的裤腿，起身准备出去。
“你就……帮忙在背上用手掌轻轻拍一会就行。”
“哦。”
听到琉音的回应，夜哲起身走出卫生间，而琉音则是学着夜哲的样子，也慢慢蹲到雨苳身边，小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
“水……在哪……”
回到客厅的夜哲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些什么。
“啊，找到了。”
直到他发现那台放在角落的饮水机，可走过去时，他才发觉没有东西盛水。
“要不……看看自带的那个柜子……？？”
迟疑着，夜哲蹲下身打开饮水机自带的储物柜，正好，里面放着些没用过的一次性纸杯。
于是，他从中抽出一只，先是盛些热水又掺了点凉水，直到手中纸杯的温度刚好不烫手时，他给雨苳端了过去。
“咳，谢谢……”
雨苳还是大喘着气，她接过夜哲手中的纸杯微抿几口，缓缓滋润着嗓子，不一会，她的呼吸逐渐平息，用手撑住地准备站起，见状，夜哲也只好扶着她。
起身后，在夜哲的搀扶下她径直走向梳妆台，打开水龙头，用手盛着流出的水漱了漱口。
做完这一切，雨苳转身，用着哀求的眼神。
“夜哲……能扶我去卧室吗？”
“我想躺一会。”
“行。”
这要求合情合理，少年便爽快的答应了。
只是他没察觉的是……
说这话时，雨苳惨白的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