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无线电的连番对骂让林雨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冯博士何止是专业偏执狂，根本就是个被宠坏的熊孩子！她强忍着抱头呐喊的冲动——明明已经头痛欲裂，偏偏这家伙还是项目总负责人。如果她是人事主管，绝对会安排一个能管住这个技术疯子的管理员来当主任！
然而现实是：疯子当主任，她当首席测试员。她对帝国的能力主义用人原则没有意见，但真心希望他们能区分“专业能力”和“管理能力”。她现在只想大吼：“专业岗和管理岗是两码事啊！”
「所以我说——」
基于血泪经验，她对帝国的管理体制充满抱怨。但身为军人，又不得不在既定条件下忍耐。这场令人头大的争论，最终以最糟糕的方式被打断了——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警报！机匣与核心温度急剧上升！」
糟了！林雨心中警铃大作。注意力分散导致同步再度失衡，各核心的魔力开始失控。她立刻切断魔力供给，同时启动紧急排放程序——得益于上次事故的教训，新加装的安全机构这次总算发挥了作用。
虽然核心电路仍在魔力冲突中被炸毁，但万幸的是，她极力要求强化的外壳刚刚赶上了这次测试，避免了最坏的结果。
「管制官，确认到紧急情况。我准备使用降落伞降落。」
林雨一边庆幸地松了口气，一边不耐烦地接通管制线路，准备按规程降落。在这个高度且处于安全的非战斗区域，与其手忙脚乱启动备用法器，直接开伞显然更稳妥。
在后方至少不用担心飘在空中时被狙击。现在她只需要安心准备着陆就好。
「收到……等等！博士，请住手！快放开通讯器！请您——」
就在她顺利开伞，开始缓缓下降时，无线电里传来一阵难堪的争执声。林雨忍不住仰天长叹——即使知道这是在浪费宝贵的氧气。从通讯背景音判断，似乎有人正在野蛮地抢夺话筒。
这位冯德海主任工程师，该不会是把良知都拿去换天赋了吧？虽然才能与人格不匹配的例子不少，但差距大到这种程度的，她还是头一回见识。
这到底是世界在针对她，还是恶魔的诅咒？既然这世界连魔法都存在，那肯定是后者——林雨悲愤地想。
「林雨少尉！你怎么又搞砸了！」
看来通讯员的英勇抵抗失败了，无线电终究落入了“邪恶科学家”手中。尽管如此，林雨依然对那位曾誓死捍卫通讯器的通讯员心怀感激。既然“邪恶势力”挡在面前，她也只好行使自卫权了。
这世道，果然只能靠自己。
「就我个人而言，我才想问这玩意儿怎么又故障了！」
就连最简单的爆破法术，都会因为这过于复杂的精密结构而无法正常施展。反倒是失控的机匣在地面爆炸的次数，远比成功施放的法术还多。
参加这次飞行测试前，她从未想过会如此深刻地体会到“飞行的伟大与艰难”。即便不是莱特兄弟，她也切身感受到了：探索飞行技术，就是与坠毁死亡为邻。当然，如果测试员是自己承担风险倒也罢了。
但冯博士偏偏是那种自己不敢飞，却逼别人去飞的类型。甚至任性到认为安全装置“缺乏设计美感”——当初听到这句话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离谱的是，当实验好不容易能勉强运行后，他立刻又加入了各种莫名其妙的测试项目和配件，逼得她当场提交了调职申请。不幸的是，申请被驳回了。理由荒唐至极：因为“能正常完成测试的只有她一个”。人事负责人甚至语重心长地告诫她：“要踏着前任测试员的尸体前进。”
她原以为这只是种修辞，现在看来居然是字面意思。就连在前线战斗的生存率，都比这个岗位高！前几天她刚被告知：已经够资格申请战伤紫心勋章了。
「都是你注意力不集中才搞成这样！你这样还配当军人吗？」
听着冯博士的辱骂，林雨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她确实不是自愿来这的，这份工作也毫不愉快，但她百分之百是个合格的军人。
「我当然是如假包换的帝国军人！但军人的职责是操作可靠的兵器，而不是伺候一台随时会自爆的缺陷机械！」
在她看来，帝国魔法军人的工作是佩戴法器、手持步枪作战，而不是抱着台破机器不分场合地自爆。就算是军人，领到故障的步枪或演算宝珠时，也绝对有权利抱怨——至少在帝国军里，这是基本权利。
在残酷的现代战争中，魔法师装备最需要的就是可靠性和耐用性，这是连新兵都懂的常识。过于精致、追求极限性能的一次性用品，根本不适合打仗。
这就好比追求极致速度的赛车，根本无法承受日常使用的损耗。精致到连军人正常操作都扛不住的武器，在战场上毫无意义。
「什么？你又说这是缺陷机械？！」
当然，军方并非不清楚技术验证的必要性。出于技术炫耀或政治宣传的目的，偶尔也会研制一些特化装备。如果只是用于打破纪录的特定机型倒也罢了，但分配给她的试制法器，名义上可是“次世代主力候补”——这恰恰是最需要通用性的定位！
这个疯子，真的有在认真开发实用兵器吗？他根本是沉浸在自己的兴趣世界里吧？林雨严重怀疑这位主任工程师的常识，更想不通后勤总监部为什么会批准这种项目。
这世界真是充满未解之谜。
「会在这种高度突然宕机的演算法器，哪里算正常兵器了？！」
就连飞机也一样，引擎会突然停转的机型通常被称为“飞行棺材”。如果缺陷严重，甚至会被“授予”“寡妇制造机”的“殊荣”。但相比之下，这台演算法器的问题恐怕更严重——它光是能正常启动就已经堪称奇迹了。
动不动就失控罢工，输出功率极不稳定，可靠性基本为零。林雨强烈认为：这已经超出了“兵器”的讨论范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