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在手心汇聚的感觉如此真切，仿佛电流在多惠子血管中奔涌。她站在银行二楼的窗前，俯瞰着下方街道上徘徊的黑暗身影，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再是猎物，而是猎人。
“系统，我要在现有基础上补充兵力。”她在脑海中下令，“十名基础步兵，五台机枪智械，五名精锐步兵。”
“指令确认。资源消耗：基础步兵（50×10=500），机枪智械（90×5=450），精锐步兵（100×5=500）。总计：1450单位。训练时间：35分钟。”
资源余额从495,400跳动到493,941。
几乎在确认的瞬间，银行后院的空地上开始发生异变——紫色的烟雾出现。
多惠子转身，从背包中取出绳索——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撤离工具。她将绳索一端固定在二楼窗框的承重结构上，另一端垂向地面，随后通过单兵作战系统下达指令：“村田骏带你的人，二楼集合。保持静默。”
楼下传来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村田骏率先出现在楼梯口，身后的九名士兵如同影子般紧随。他们的装甲上沾着暗色的污渍——刚才清理周边丧尸的痕迹。
“报告指挥官。”村田骏的声音压得很低，“外出侦察兵传回消息：搜索队正在返回途中，距离约八百米。但他们身后尾随着大量丧尸，初步估计超过两百只。侦察兵判断，是他们在搜索过程中制造了过大动静导致的。”
多惠子闭了闭眼。愚蠢，简直是自杀行为。在末日中保持低调是生存的第一法则，而王浩带领的那队人显然不懂，或者不在乎。
“丧尸群移动速度？”
“常规丧尸时速约五公里，但其中混有至少三只‘快速型’变异体，移动速度可达四十公里。预计搜索队将在八至十分钟内抵达后门。”
八分钟。训练还需要二十七分钟，新生产的装甲车更久。
多惠子迅速计算着兵力对比：她现有11名基础步兵，加上即将完成的20名新单位，总计31名士兵。五台机枪智械可以构建火力点，五名精锐步兵作为尖刀。而对方是超过两百只丧尸，其中包含未知数量的变异体。
数字上处于绝对劣势。但她有组织、有战术、有装备。
“优势在我。”她喃喃自语，更多是在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装甲单位生产完成。2型装甲车×2，5型装甲运输车×1已部署至预定坐标。”
几乎是同时，通讯频道接入三个新信号：
“指挥官，2型装甲车一号车车长花香楽向您报告。全车乘员就位，武装系统待机。”
“指挥官，2型装甲车二号车车长邉见昭太郎向您报告。30毫米机炮已装填，反坦克导弹锁定系统正常。”
“指挥官，5型装甲运输车车长柱山瑞季向您报告。可随时执行人员输送或火力支援任务。”
多惠子心中一振：“你们现在位置？”
“报告，三辆车均在第一个十字路口东南侧待命。通往银行的路径有废弃车辆堵塞，预计清理时间五分钟。”
“立刻清理路障，全速向银行后门区域集结。允许使用必要武力。”
“遵命！”
窗外，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以及金属被推开的刺耳摩擦。多惠子知道，她的装甲援军正在路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银行大厅里，被林瑶“安抚”的平民们开始骚动——他们也听见了远处的动静，以及越来越近的嘶吼声。
突然，后院传来撞击声和尖叫。
多惠子冲到窗前。只见搜索队的残兵正拼命拍打着银行后门——那扇通往地下车库的金属门。他们只剩六个人：张建国、那个戴眼镜的瘦高个、两个建筑工人、李梅。但是，王浩不见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三十米处，黑压压的丧尸潮如同溃堤的污水般涌来。跑得慢的人被扑倒，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撕咬血肉的黏腻声响。李梅摔倒了，一只丧尸咬住了她的小腿，她拼命踢蹬，伸手向门的方向，但门后的幸存者无动于衷——他们甚至开始加固门闩。
“救命——！”她的声音凄厉绝望。
多惠子没有犹豫。她抬起激光步枪，瞄准，扣动扳机。
蓝色的光束撕裂空气，精准地贯穿了撕咬李梅的那只丧尸的头颅。丧尸瘫软下去，但更多丧尸已经涌到李梅身边。
“指挥官，请下令。”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新完成训练的精锐步兵之一，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窗边，手中的狙击型激光步枪已经架好。
多惠子看向他。士兵的胸甲上印着一个名字：万谷胜利。
“万谷胜利，”她说，“去救那个女人。”
“遵命。”
万谷胜利甚至没有走楼梯。他直接翻出窗户，单手抓住绳索，滑降的动作迅捷如猎豹。落地瞬间，他已经在奔跑中举枪射击——三发点射，三只即将扑到李梅身上的丧尸头颅炸开。
他没有停步。冲到后门前，面对紧闭的门锁，他举起枪托，狠狠地砸下。合金枪托与金属门锁碰撞，火花四溅，第二下，锁具崩裂。他踹开门，门后试图阻挡的平民被撞得踉跄后退。
整个过程不到十五秒。
万谷胜利冲入尸群。他的动作不像战斗，更像一种残酷的舞蹈：侧身避开抓挠，肘击击碎颚骨，步枪枪托砸碎颅骨，刺刀在狭窄空间中精准刺入眼眶。他抓住李梅的手臂，几乎是将她拖离地面，迅速后撤。
二楼窗口，另外两名精锐步兵已经架起机枪。不是激光武器，而是实弹机枪——多惠子这才注意到，精锐步兵的装备会根据任务需求变化。
“开火，掩护撤退。”
机枪咆哮。子弹形成的金属风暴扫过尸群最密集处，断肢碎肉横飞。但丧尸太多了，倒下一批，立刻有更多涌上。
万谷胜利将李梅拖到相对安全的墙角，自己则转身，从背后取下了一个多惠子没见过的装备——那是多管榴弹发射器。他单膝跪地，瞄准，发射。
六发榴弹划出弧线，落入尸群中央。
爆炸不是传统炸药的火焰和冲击，而是某种蓝色的能量释放。被波及的丧尸没有碎裂，而是像被瞬间抽干生命力般僵直倒地，表面覆盖着冰霜般的结晶。
“冷冻榴弹，指挥官。”系统适时解释，“针对生物集群的压制武器。”
趁着丧尸群被暂时阻滞，万谷胜利带着李梅退回建筑内。他把她放在一楼走廊的地板上，自己则守在门口，步枪指向门外，随时准备应对突破防线的漏网之鱼。
多惠子已经带着几名士兵冲下楼。她看见李梅躺在地上，小腿的伤口深可见骨，周围皮肤已经开始发黑，细密的黑色血管如同蛛网般向大腿蔓延。李梅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浑浊，呼吸急促。
“你……你不是学生……”李梅盯着多惠子身上的动力装甲，艰难地说，“算了……把我杀掉吧……不要让我伤害我女儿……让我作为人死去……”
她的指甲正在变长，尖端呈现不自然的黑色。
旁边围观的平民们惊恐地后退，有人低声议论：
“这些人不是子弟兵……”
“他们的装备没见过……”
“是外国人吗？”
多惠子没有理会。她蹲下身，看着李梅的眼睛：“你的女儿我会照顾。”
李梅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被痛苦淹没：“拜托……她从小命苦……现在又……您可以收她……做女儿或妹妹……只要有一口吃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含糊，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流下黑色的涎液。
“照顾好她……下辈子……我为您当牛做马……虽然你们不像……我们的军人……但还是……拜托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眼睛猛然睁开——完全变成了猩红色，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血色。她嘶吼着，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想要扑向最近的多惠子。
刺刀的光闪过。
一名基础步兵——他胸甲上的名字是“一伸仁”——上前一步，手中刺刀由下至上斜劈。刀锋精准地切过颈部和躯干的连接处，几乎将李梅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黑色的血液喷溅，那具开始变异的躯体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多惠子转过身，背对着尸体。怀里的女婴依然熟睡着，对母亲的死亡毫无知觉。
大厅里一片死寂。
打破沉默的是一声叹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摇头：“唉，没办法，这都是命……”
“长官！”一个年轻人突然站出来，指着那个中年人，“是他害死这个阿姨的！过拐弯的时候他摔倒，阿姨扶他，他却把她推向丧尸！”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胡说什么！”他吼道，同时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水果刀。
年轻人还想说什么，但中年人已经扑了上去。刀子捅进腹部，拔出，再捅。年轻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涌出的鲜血。
“谁让你说的！谁让你说的！”中年人一边捅一边嘶吼，状若疯狂，“让你话多！让你话多！”
一刀，两刀，三刀……直到年轻人瘫软下去，眼睛失去焦距。
整个大厅，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生在人类之间的杀戮惊呆了。末日以来，他们见过丧尸吃人，见过人被感染，但这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如此冷静、如此残忍地杀死另一个活生生的人——仅仅因为对方说了实话。
中年人拔出刀，用年轻人的衣服擦拭刀刃。然后，他做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他把刀举起来，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反正也活不成了。”他笑了，笑声嘶哑难听，“告诉你们吧，这女人是我兄弟的老婆。我欠他钱，很多钱，所以把他杀了。她到死都不知道是我动的手。”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疯狂：“丧尸也是我引来的。我想独占这里的物资，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会这么多，差点把我也搭进去。”
“哈哈哈哈！”他仰头大笑，然后猛地将刀刺向自己的咽喉。
激光光束比他更快。
村田骏的步枪枪口飘起一缕青烟。光束从中年人的眉心贯入，后脑穿出，在墙壁上留下一个熔融的小坑。中年人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僵住一秒，然后轰然倒地。
尖叫声炸开。平民们疯了般涌向各个出口，但二楼窗口的士兵开枪了——不是射向人群，而是警告射击，光束在他们脚边炸开。
“所有人，退回大厅！”士兵的吼声压过了混乱。
人群被逼退回中央，挤成一团，惊恐地看着这些装备奇异、行事果决的士兵。
多惠子抱着婴儿，缓缓走过大厅。她的军靴踏在血迹上，发出轻微的粘腻声响。她停在中年人的尸体旁，用脚尖踢了踢那张凝固着疯狂笑容的脸。
“人性是真的扭曲。”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灾难时才能看清人心。和平时期大部分人不是良善，只不过是畏惧暴力与法律罢了。”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张恐惧的脸：“现在，法律没了。只剩下暴力。”
她转身，对村田骏下令：“带十个人，清理门外剩余的丧尸。在大部队抵达前，肃清银行周边五十米区域。”
“遵命。”村田骏敬礼，点出九名士兵，迅速从后门冲出。外面随即响起激光步枪特有的嘶鸣和丧尸倒地的闷响。
通讯频道里，装甲车组的报告再次传来：“指挥官，路障已清除，预计两分钟后抵达后门区域。”
“收到。抵达后建立外围防线，不要让任何丧尸接近建筑。”
“明白。”
多惠子看向大厅里剩余的平民——大约二十人，包括林瑶。她下令：“所有平民，上二楼储物间。立刻。”
没有人动。他们像是被吓傻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林瑶走上前。她的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请问……您是哪支部队的长官？是上面派来的救援吗？”
多惠子没有回答。她只是对身边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两名精锐步兵上前，动作不算粗暴但绝对不容反抗地将林瑶和其他人向楼梯方向驱赶。有人试图反抗，立刻被枪托轻击腹部，闷哼着弯下腰。
“上楼。”士兵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人群终于开始移动，踉跄着爬上楼梯。林瑶在楼梯口回头看了多惠子一眼，眼神复杂——有恐惧，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
多惠子没有理会。她抱着婴儿，走到银行正门的玻璃窗前。窗外，村田骏的小队已经清理完毕，正在建立临时防线。更远处，街道的尽头，三辆装甲车的轮廓在晨雾中逐渐清晰——深灰色的涂装，棱角分明的外形，炮塔上的机炮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她的钢铁军队来了。
多惠子打开面罩，让清晨冰冷的空气吹在脸上。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她，不哭不闹。
“你会活下来的。”她轻声说，“在这个新世界里。”
然后她抬起头，通过通讯频道，对全体士兵下达命令：
“士兵们，建立防线，准备迎接冲击。让那些没有脑子的怪物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争艺术。”
“也让那些躲在楼上的乌合之众看清楚——”
她的声音在频道中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士兵耳中：
“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最坚固的盾牌，最无畏的战士，属于稻妻帝国。”
“而现在，他们属于我。”
窗外，三辆装甲车同时刹车，炮塔旋转，机炮的炮口对准了街道尽头——那里，黑压压的尸潮，正如同海啸般涌来。
多惠子重新拉下面罩。
战斗，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