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
识海里，玖离那幸灾乐祸的萝莉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窃笑。
“小清寒，你这鱼钓得可真得劲，人家不止上钩了，还想把你这钓鱼人给生吞活剥了呢！”
“看你这下怎么收场！”
面对陆红妆那凌厉如刀的气势，苏清寒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她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在神识里淡淡地回了玖离一句。
“急什么。”
“一切，尽在掌握。”
这四个字，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
仿佛眼前这位气势汹汹的除祟司天才，在她眼中，不过是棋盘上一颗算定了位置的棋子。
陆红妆见她不言不语，只当她是心虚。
她最是厌恶这种故作高深的神棍。
“走！”
一声清叱，陆红妆不再废话，上前一步，双手直接握住了轮椅的推手。
她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推着苏清寒便要往院外走。
“到了除祟司的公堂，自有专人审你！”
“是人是鬼，一验便知！”
轮椅的木轮压过门槛，发出“咯噔”一声轻响。
然而，就在她们刚刚走出小院的瞬间，一道道身影从巷子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瞬间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来的全是附近的街坊村民，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愤慨。
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救人”的！
“大人！大人！使不得啊！”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地挤到最前面，拦住了陆红妆的去路。
“苏大夫是好人啊！”
“对啊！大人您不能抓好人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躲在陆红妆身后的李二牛。
一个膀大腰圆的屠夫指着李二牛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李二牛！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你前几天被魇着了，整宿整宿睡不着，是谁给你治好的？”
“是苏大夫！苏大夫给你画了道符，你当天晚上就睡得跟死猪一样！现在你反过来咬人？”
“还有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站了出来，眼圈泛红，“我家娃儿夜里总是哭闹不止，请了多少郎中都没用，都说是中了邪！是苏大夫给了我一道安神符烧水喝，娃儿当晚就不哭了！”
“苏大夫给我们义诊，从来不收一文钱！”
“你李二牛为了区区二两银子的赏钱，就把自己的良心拿去喂狗了！我呸！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怒骂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李二牛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缩着脖子，连头都不敢抬。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举报”，竟会捅了马蜂窝，惹了众怒！
村民们骂完了李二牛，又纷纷转向陆红妆，七嘴八舌地求情。
“大人，您明察啊！”
“苏大夫虽然治病的法子是奇怪了点，但效果是真的好啊！”
“她要是妖人，能这么尽心尽力地帮我们这些穷苦人吗？”
“求大人开恩，别听那小人的谗言！”
一时间，整个巷子口人声鼎沸。
一张张朴实的面孔上，写满了真挚的维护和焦急的恳求。
他们自发地围成一圈，将苏清寒的轮椅护在中间，形成了一道人墙，与那一身红衣的陆红妆对峙着。
陆红妆黛眉紧蹙。
她行走江湖，斩妖除魔，见过的刁民恶徒不知凡几，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一个被指控为“妖人”的术士，竟能引得全村百姓如此维护？
这不合常理！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轮椅上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女子身上。
苏清寒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那清丽绝伦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这笑容在陆红妆看来，却充满了讽刺。
“哼。”
陆红妆冷哼一声，俯下身，凑到苏清寒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你蛊惑人心的手段，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高明。”
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苏清寒提前布好的局。
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在自己被抓的时候，就让这些愚昧的村民出来当挡箭牌。
这种江湖骗子的伎俩，她见得多了！
师傅的死，让她对这一切深恶痛绝，任何辩解在她这里都只会起到反效果。
苏清寒终于有了反应。
她微微侧过头，清冷的眸子对上陆红妆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她知道，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个先入为主的红衣少女都听不进去。
语言，在根深蒂固的偏见面前，是苍白无力的。
唯有事实，才能击碎顽石。
她唇角微扬，声音平静无波。
“是不是蛊惑人心，到了地方，你自然会明白。”
“走吧，别让你的同僚等急了。”
这副有恃无恐的姿态，反而让陆红妆心头的火气更盛。
好一个妖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她直起身，环视一圈义愤填膺的村民，声线陡然拔高，内力到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巷子。
“都让开！”
“除祟司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此人是否为妖人术士，自有公论！若她是清白的，除祟司自然会还她一个公道！但若有人胆敢阻挠公务，一律按同党论处，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四个字，带着武道强者的罡气，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村民的头上。
他们只是普通人，哪里敢和官府，尤其是以杀伐闻名的除祟司作对？
苏清寒劝说道“乡亲们，没事的，只是去和她们调查一下，清白之后自然归来，散了吧。”
人群中出现了一丝骚动，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村民们，脸上露出了敬畏之色，不自觉地向后退去，让出了一条通道。
陆红妆不再耽搁，用力一推，轮椅再次向前滚动。
苏清寒平静地坐在轮椅上，任由她推着自己穿过人群，向着镇子中心的除祟司衙门行去。
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
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对着这一身红衣的除祟司女官和轮椅上的病弱美人指指点点。
“这苏清寒，还真是淡定啊……”
识海里，玖离的嘀咕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没了幸灾乐祸，反而多了一丝惊奇。
“你就不怕她把你关进大牢里严刑拷打？除祟司那帮莽夫，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怕？”
苏清寒在心底轻笑一声。
“我这叫请君入瓮。”
“他们越是觉得我是神棍骗子，待会儿我展露真正手段时，给他们的冲击才会越大。”
“武道解决不了的麻烦，我能解决。这，就是我最大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