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雷自治邦,诞生于魔王统治终结之后,无独特文化与大型城市,唯一的标志是那片如金色海洋般的广袤麦田——作为核心产粮地,它供给了全国近三成粮食。
多数人会默认这里是远离喧嚣的安宁乡野,事实也的确如此。乡村虽空气清新,生活条件却远不及现代化城市,习惯了鲸油机械的贵族督军本就不愿在此停留;更关键的是,乡村未铺设鲸油管道,缺乏稳定供应,督军需依赖外运鲸油罐维持弹药消耗,诸多不便之下,这里仅驻扎少量督军管理。这份“松懈”,恰恰是艾辛等人最需要的。
冒着黑烟的机车缓缓驶入一座小城,负责检查的督军都是被下放的消极怠工者,面对简单伪装的艾辛二人,只是随意应付便放行了。这里并非目的地,可机车的鲸油罐已见底,补充鲸油成了继续前行的必经之事。
艾辛与艾尔莎下车,提着空罐走进一家鲸油供应店。在老板协助下,空罐开始从存储罐中缓慢注油,趁着这段空闲,艾辛主动找老板搭话,试图探寻些有用的信息。
“老板,最近粮食价格怎么样?”
“目前来看上涨趋势已经缓了下来,哎,难办啊……”
“确实,这年头想吃到新鲜的食物已经不容易了,大家只能靠罐头食品过日子。”艾辛顺着话头接话,目光扫过柜台角落堆着的铁皮罐头。
“能够有东西吃就不错了,还能抱怨啥啊。”老板叹着气擦了擦柜台,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庆幸,“不过,真要感谢那些海洋巨兽啊,它们真的浑身是宝啊。”
艾辛心里了然,这话倒不假。如今整个国家的运转,都绕不开那些深海巨鲸。捕鲸队将巨鲸拖回海岸屠宰厂后,会把它拆解得一丝不剩:鲸脂经压缩精炼,变成了高能量密度的荧蓝色鲸油,供机车、机械乃至督军的武器运转;剩下的皮肉熬煮灭菌,装罐成了普通人赖以为生的口粮;就连坚硬的鲸骨,也会被艺术家挑走,雕成摆件或饰品,顺着商路运往各地。
人类的工业、温饱、生计,全压在这些温顺的巨兽身上,倒真是应了“一鲸落,万物生”的说法,只是这份“生”,是屠杀了无数巨鲸换回来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家常,从天气聊到城外麦田的长势,艾辛始终留意着老板的神色——见对方从最初的警惕,渐渐放松到愿意主动搭话,知道火候到了,便不动声色地引向了真正的目的。
“对了老板,我之前听路人说,埃雷自治邦里,藏着一位勇者的同伴?说是当年跟着勇者杀魔王的大人物,不知道他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留下些传说?”
这话一出,老板擦柜台的手猛地停住,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下意识朝店外瞥了一眼,街面上只有几个扛着农具的村民走过,远处督军的岗亭里,两个带着铁面具的督军正靠在墙上打盹,才稍稍松了口气。
“听说埃雷自治邦中有一位勇者的同伴隐居在这里,听说是位有名的大人物,不知道在这里有怎样的成就?”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并不仅仅是出于补充鲸油,另一方面,他们是为了找到同伴德瑞里奇,他修习了三种不同的职业,分别是森林之子,大地行者,高阶盗贼,在团队当中担任了相当重要的侦查角色。森林之子的技能能够让他自由行走于如海洋一般的绿色地狱当中,不会迷失方向,对于在森林中进行游击和跟踪魔王军的艾辛他们来说非常有用。现在的话,如果遭遇大部队督军围剿,他们还可以借助德瑞里奇的能力藏身于森林当中。只要是当过冒险者的人都知道森林的可怕之处,茂密的大森林中没有任何标识物,如果不是森林之子或者游击兵,很容易迷失其中分不清方向。而且繁茂的树叶遮挡住了上空的阳光,使得森林内部十分昏暗。尤其是在深处最为茂密的区域,一片挨一片的树叶阻挡了所有光线,即使在白天,这些区域也如同深夜一般漆黑一片,行走其中需要点燃火把照明才能驱散黑暗。督军的车辆无法驶入其中,他们自己也不愿意进来。
因此,找到德瑞里奇,对艾辛他们而言至关重要——不仅能多一份助力,更能掌握关键优势,即便遭遇强敌,也至少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可眼下,艾辛与艾尔莎压根不知道这位昔日同伴的下落。当年队伍被拆散后,所有人的住址都被督军列为机密,若想见面,必须按流程提交申请,获批后还要在督军监视下,到指定地点碰面。但艾辛从未听过,有谁的申请能真正通过。
艾尔莎能找到艾辛,已是侥幸——她反叛前,曾冒险溜进督军档案室,只来得及翻到艾辛的资料,其他人的信息连影子都没见着。如今要找德瑞里奇,他们只能靠自己。
两人都没有快速获取情报的手段,若是队伍里的魔法师还在,只需用魔法便能轻松搜集线索,可他们俩毫无魔法天赋,只能靠最笨的常规方式打听。
不过艾辛倒不慌——埃雷自治邦本就是讨伐魔王者的流放地,德瑞里奇这般前勇者队伍的核心人物,即便督军拼命掩盖他的痕迹,在当地人嘴里,也绝不会彻底销声匿迹。
于是他们打定主意,从这些“闲言碎语”入手,顺着当地人的话头慢慢引导,一点点套出想要的信息。
“德瑞里奇?略有耳闻。”老板听见这个名字,手上拧鲸油注阀的动作猛地顿了顿,荧蓝色的油珠滴在台面,他却没顾上擦,语气瞬间绷紧,“但我劝你别找他,最好连这名字都别再提——督军大部队正在查,凡是对这个名字感兴趣的人,都在他们的留意范围里,离得越远越好。”
“督军在盯着他?”艾辛心头一喜,老板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对方肯定知道些什么,连忙追问,“难道他做了什么得罪督军的事?我就是以前听过他的名头,想找他聊聊当年的事,没成想这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