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同细碎的金沙,透过米色窗帘的缝隙洒在神代千岁的脸上。他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那双遗传自祖母的紫晶色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透。即使刚刚醒来,那张脸也美得令人屏息——皮肤白皙如瓷,五官精致得如同匠人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却又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柔美。
千岁坐起身,海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至腰际。他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走了最后一丝睡意。更衣后,他站在镜前,熟练地将长发拢至脑后,用口叼着的发绳束成单马尾。镜中映出的容颜总让他暗自叹息——这美少女般的容貌,是神代家男子代代相传的诅咒。
下楼时,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厨房里飘来烤面包和牛奶的香气,千岁深吸一口气,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早上好,妈妈。”他用清朗的声音问候。
神代葵转过头,对儿子微笑:“千岁,今天起得真早。能帮我准备早餐吗?”
千岁点点头,系上围裙,动作娴熟地开始煎蛋和火腿。他右臂上的天体图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那是遗传自祖母的星纹,从手腕至肩头,蜿蜒分布着星辰、行星和星系的图案,在神代家男性中,只有极少数人才会显现这样的印记。
神代樱下楼时,千岁刚好将两份三明治摆上餐桌。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粉色的短发乱糟糟地翘着,像只刚睡醒的小猫。
“早上好,哥哥。”樱嘟囔着,在千岁对面坐下。
“睡得好吗,小樱?”千岁将温热的牛奶推到她面前。
樱点点头,小口咬着自己的三明治。兄妹俩安静地享用早餐,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这片宁静。
“今天放学后要去图书馆吗?”千岁问道。
“嗯,和同学一起做项目。”樱回答,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哥哥今天便当做了什么?”
“蛋包饭和蔬菜沙拉,你最喜欢的那种。”
樱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
餐后,千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意切换着电视频道。新闻正在报道远方的城市天气,女主播的声音平稳而柔和。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天气预报,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神代家的男性,世代都背负着这奇特的命运——拥有令女性都自惭形秽的美貌,以及右臂上那些神秘的天体图纹。千岁的祖母生前曾告诉他,这些星纹代表着他们与宇宙之间特殊的联结,是祝福也是诅咒。
在千岁的记忆中,因为这容貌,他无数次被喜欢的女生当成闺蜜,听她们倾诉对别的男生的爱慕。那些心碎的瞬间,他都只能微笑着吞下,将那份无法言说的感情深埋心底。
“哥哥,我出门了!”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千岁抬头,看见妹妹已经穿好校服,站在门口向他挥手。
“路上小心。”他微笑着说。
待樱离开后,千岁回到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便当。他洗净双手,系上那条印有小行星图案的围裙——这是樱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先从米箱中量出适量的珍珠米,清水冲洗三遍,然后放入电饭煲中浸泡。千岁喜欢在煮饭前让米粒充分吸水,这样煮出来的米饭会更加饱满香甜。等待米饭煮熟的时候,他取出一只新鲜的鸡蛋,在碗边轻轻敲开,蛋黄圆润饱满,像一颗小太阳。
“蛋包饭的秘诀在于蛋皮的嫩滑和炒饭的调味。”千岁喃喃自语,回忆起祖母教他做饭的那个下午。那时他刚上国中,祖母的手还稳如磐石,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均匀地搅拌蛋液。
他熟练地切着洋葱、青椒和火腿,刀工精准而迅速。热锅,下油,听着蔬菜在锅中发出的滋滋声,千岁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烹饪对他而言,不仅是日常必需,更是一种冥想。在食材与香料的调配中,他能暂时忘记自己那尴尬的处境。
炒饭的香气渐渐弥漫整个厨房,千岁加入番茄酱,让每一粒米都均匀地染上鲜亮的红色。他将炒饭盛出,分成两份,然后开始制作蛋皮。
金黄的蛋液在平底锅中缓缓凝固,千岁轻轻晃动锅子,让未凝固的蛋液流向四周。时机正好时,他将炒饭放在蛋皮中央,熟练地翻折,形成一个完美的半月形。最后,挤上番茄酱画出的笑脸——给樱的那份,笑脸格外灿烂。
便当盒底层铺上新鲜的蔬菜沙拉,上面小心地放入蛋包饭,再加上几颗小番茄和煮好的西兰花做点缀。千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盖上盖子。
“就这样吧。”他轻叹一声,拿起书包和便当袋,走出家门。
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樱花已开始飘落,粉白的花瓣如雪般纷飞。千岁习惯性地戴上耳机,隔绝外界的视线。尽管如此,他仍能感受到路人的目光——有欣赏,有惊讶,也有好奇。
“看,是神代同学!”
“真的好漂亮啊...”
“听说他又被男生告白了。”
千岁加快脚步,假装没有听见那些窃窃私语。这种关注从他进入高中以来就从未停止,尽管现在已经高二,他依然无法完全习惯。
教室里的氛围与往常无异。千岁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几个女生立刻围了过来,开始讨论最新的流行趋势和偶像剧——她们早已将千岁纳入“姐妹”的范畴。
“千岁君,你觉得这个颜色适合我吗?”同班的彩香递过来一条粉色手链。
“很适合你的肤色。”千岁微笑着说,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他多希望她们能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男生,而不是可以分享美妆心得的闺蜜。
上课铃响起,解救了千岁。他专注地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解古文,笔尖在笔记本上流畅地移动。只有在学习中,他才能暂时忘记自己的特殊处境,沉浸于知识的海洋。
午休时分,千岁拿着便当来到天台——这是学校里他最喜欢的角落。从这里可以望见远处的山脉和更远处的一线海平线,天空辽阔无垠,让他想起手臂上那些天体图纹。
“果然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千岁回头,看见同班的佐藤浩二笑着走过来。佐藤是少数从不在乎千岁外貌的人之一,也是他在学校里唯一可以称为朋友的人。
“便当看起来很棒啊,”佐藤在千岁身边坐下,打开自己的便利店饭团,“又是自己做的?”
千岁点点头,把另一份便当推向佐藤:“给你的。”
“真的?太感谢了!”佐藤的眼睛亮了起来,“说真的,千岁,谁要是娶了你——呃,我是说,嫁给你的人真是太幸运了。”
千岁苦笑着打开自己的便当盒:“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享受着春日的暖阳。微风拂过。
“又被女生当闺蜜了?”佐藤突然问。
“昨天有三个女生来找我咨询恋爱问题。”千岁用筷子轻轻戳着蛋包饭,“其中一个喜欢的人是你。”
佐藤差点被食物呛到:“我?”
“她说你喜欢运动型的女生,所以不敢告白。”千岁看着好友,眼中带着揶揄,“需要我帮忙传话吗?”
“饶了我吧。”佐藤抓了抓头发,“你知道我对这种事不擅长。”
千岁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佐藤的直率总是能让他感到轻松,在这个朋友面前,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无奈和失落。
“说真的,千岁,”佐藤放下筷子,表情认真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主动向喜欢的人告白?”
千岁怔了怔,目光飘向远方:“有意义吗?在她们眼里,我永远只是‘美丽的千岁妹妹’。”
“那是她们不了解你。”佐藤摇头,“你比大多数男生都可靠得多。”
千岁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拾好空便当盒。天空中有飞鸟掠过,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他手臂上的星纹突然微微发热,这是常有的现象,祖母曾说这是宇宙在向他们传递信息。